【本书首发网站“你该回去一趟的,我们出门时沒有和府里的人打招呼,若是你我二人皆是彻夜不归,会急坏他们的,”
阿桃接过信纸握在手中:“好吧,我先回去把这封信寄给少爷,”转眼又露出一贯的明媚笑容:“那我明天提了换洗衣服來找姑娘,”
虽则清凉寺沒有寺院的规矩,明乡与江诺也是名正言顺的夫妻,然后毕竟佛祖在上受不得太重的红尘味儿,苏以归将我和明乡安排在了寺院西侧的厢房之中,
苏以归是个文人,确切的说,是个文豪,是以,当到了西厢却仍是只看见一撂佛经之时,我折返回大殿去找苏以归,想向他借一两本游记或是传奇來读上一读,
他却不在大殿,
我拉住一旁正在擦拭佛祖金像的小沙弥:“可知弥远主持现在何处,”
小沙弥摇了摇头,“主持原本说要领着我们颂大悲咒的,上午同江诺先生吃了茶,却说将下午的仪式取消了,”
我笑笑,瞥着他通红的脸:“出家人不打逛语,小师傅可别忘了佛祖的教诲,”
“我……”小沙弥手中的抹布在空中轻颤,“主持他,大概在山顶吧,”
“山顶么,”思及清凉寺虽是建在这山的近顶处,然而苏以归毕竟年事已高,这一路上去,怕是会累得精疲力竭,
“主持常去山顶么,”我问道,
小沙弥想了一想,将抹布扔进了一旁的水盆儿里:“也不是很频繁,但每一年,也会有一两次的,”
“一两次便够了,”我笑得心满意足,
若是我猜得沒错,苏以归去那高处望远,多半是在怀人,然他怀的那一个人是不是林月见,我却并不能确定,
毕竟,谁也不晓得要苏以归在林月见死后遇见过什么人,碰见过什么事,
山顶处一派荒凉空旷,待我爬到顶上,夜色已深,漫天星辰仿佛就在头顶,伸手就能触摸得到,
苏以归便在这漫天星辰之下显出颓然神色,他面向东南,苍老面颊仿佛阅尽沧桑:“月见,我差一点儿,又从别人的口中听到了你的名字,”
我藏身于一颗巨树之后,听到这样一句话,有些迷茫,也不知道这迷茫是为着苏以归,还是林月见,
碧柳新桃,碧柳新桃,谁倚花枝说春好,谁送相思不成调……
恍惚间听到林月见哀婉的歌声,我打了个寒颤,想起自己许下的那些承诺,也就不再躲藏,从巨树之后走出身來,
“柏城桃花二十八年未开,想來江南风景也因此失色不少,住持,你可曾后悔过,”我声线冷冷,苏以归的神色,有些慌张,
“长安,”他颇为疑惑地唤着我的名字,“你怎么上來了,”
我清了清嗓子:“哦,夜里天冷,我左右睡不着觉,想到山顶來看星星,”
“……”
很明显苏以归试图将这个话題避过去,与之相应的,却是我不能让这个问句沒有答案,于是又缓缓说道:“住持,我和林月见,有过交情,”
苏以归的身形明显一滞,看我的眼神终于不那么慈祥:“出家人不打逛语,长安虽不是出家人,也不要编谎话來诓人才是,”
见他还是无意直面问題,我想我沒有必要再拐着弯弯说话:“弥远主持出家之前,是叫作苏以归吧,”
他许久不答话,反而屈了双膝南向而跪:“这许多年來无人再认出我,长安,你是如何做到的,”
我笑了一笑:“我和林月见,真的有交情,”
他缓缓阖眼,半晌,浅浅声音飘在这寂静山岭,格外悠远:“问君悔不悔,问君悔不悔,若我不悔,何必蹉跎,纵我已悔,又能如何,”
这答案我十分满意,好歹,林月见数十年的等待不是一场空,于是上前搀起苏以归,半带歉意说道:“主持,长安并非有意问起这些的,”
他垂了眼:“少年心事老來悲,当年我虽已过了少年之期,现在想來,却仍是觉得悔不当初,”
“如何悔,”
他沉思许久,“当年,我不该让月见嫁给李君同,”
我愕然却也默然,不知苏以归是当真不知林月见的心意,还是碍于世俗种种,故意假装不知情,
回到寺中已觉疲累,匆匆睡下,却不防在夜半被人叫醒,而待我点燃烛火,看清來人面容,则登时吓得一个趔趄,差点让烛泪烫伤了手,
眼前人儿黑衣风流,纵是蒙了面纱,却掩不住眼角眉梢的冷寒妩媚,我堆起满脸笑意:“月见既然已经可以进清凉寺了,想必形体已经完全炼好了,”
她点点头:“所以我來了,”
“你知道苏以归在哪儿,”我试探问道,
她摇了摇头:“还不曾找到,只是卿君让我知会你一声,若湘已经被她娘亲提回了天海,而阿樱也被捉回了九天,关押在北海水牢之中,天界那边的神仙只以为你是被卿君抓了,生死未卜,正商量着是要攻进中曲山将你救出來还是直接加强了封印,让你和我们一起永远留在中曲山,”
心下一寒,预料多年的事情终究是要发生了么,舍小我以全大我,天界最擅长的便是这种事,
却又隐隐怀揣希望,嗫嚅问道:“那商讨的结果,可是要封了中曲山,”
林月见的眼里划过一丝掺着同情的悲凉:“原本是这样,”
“原本,”
“仙帝携了众仙前往十八天求梵央神君出手,却仍是敲不开十八天的结界,孟泽与众仙据理力争,说是万年前的仙魔乱舍了青璃神君才换來安宁,而你,有着与青璃神君一样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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