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新生 你不抽烟能死啊 ”大猛子一直沒对我的烟瘾表过态 这一会儿却非常在意 气鼓鼓地对我抽烟表示强烈抗议
我斜着眼睛瞄了她一眼 假装沒听到 气得她领着小仨儿到走廊尽头看宣传画
“女朋友很关心你嘛 ”邓哥仍旧为我和大猛子制造着绯闻
“她真是我女朋友……噢不是 她真是我同事 ”妈的 嘴一突噜 我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
“看吧 潜意识是不会撒谎的 姑娘不错 挺关心你 模样也俊俏 她就是你以前老是提起的小恬吧 ”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邓哥 别讨论这话題了 我问你 段小树说啥时候回学校沒有 ”
“沒有 段老师最近一段时间心情一直很低落 母亲病 再加上女朋友离世……他女朋友是英子 你知道吗 ”
“啊 英姐死了 怎么回事 ”虽然我早就知道英姐不在了 但是还得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
邓哥看着我 使劲儿地把烟气吸进肺里 憋了好久才缓缓吐出來:“英子是先天性心脏病 因为救一个闯红灯的孩子 发作了……”
听了邓哥的话 我沒有作声 只是默默地点上一支烟 放到走廊角落里那一个金黄色垃圾桶的盖子上 以前英姐总是在这里跟我们要烟抽 就当祭奠一下她吧
姐 三生石前孤单吗 如果寂寞 就跟孟奶奶唠个嗑儿吧
段小树回老家了 答应英姐的事情又要延期 想做的事沒有做成 我的心里空荡荡的 倦意一下子涌上身体 跟邓哥说着话就一个劲儿地打盹儿
“哥 昨晚在火车上沒睡好 我就先撤了啊 ”我向邓哥道别
“行 你去吧 要是在贵阳待得久就给我打电话 我找时间跟你喝点儿 ”
“今晚行不行 今晚李宏和万春他们都过來 ”
“今晚不行 今晚得回去辅导孩子做功课 你们老同学聚会我就不掺和了 快去睡会吧 看你这哈欠连天的鬼样子 ”
“嘿嘿 那我走了啊 傻油啦啦 ”
辞别了邓哥 我嬉皮笑脸地走到大猛子身边 大猛子使劲儿地拧了一下我的肩膀 然后跟小仨儿一起哼着歌下了楼
哈哈 这傻妞
……
“郭新生 咱们现在去哪儿 ”走出办公楼 大猛子不怀好意地问我
“当然是回去咯 昨晚沒睡好 哥哥得回宾馆补上一觉 ”
“不要嘛 哥哥 人家想去到处走走嘛 ”大猛子不知道变得这么肉麻 居然摇晃着我的胳膊嗲声嗲气地撒起娇來
更可气的是小仨儿不学好 也拽住我的胳膊模仿大猛子的语气:“不要嘛 先生 人家想去到处走走嘛 ”
“我靠 你们两个二货 ”我甩开这俩人的手 “大猛子 你这样我会吐的 陪你散步可以 有什么好处沒有 ”
唰 刻刀出手……“少废话 请你喝雪碧 去也得去 不去也得去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像大猛子这种女汉子怎么可能会软绵绵地说好话嘛
沒办法 见了刻刀心软 喝了雪碧嘴软 我只好打起精神跟大猛子小仨儿一起在下午的校园里遛起腿儿來
贵阳之所以称之为贵阳 一种说法是因为男人称阳 女人称阴 以前的时候贵阳的男人很少 所以就叫贵阳;还有一种说法是贵阳附近有个山叫贵山 山分阳面和阴面 贵阳在山的阳面所以就叫贵阳;但我认为这个说法才是贵阳真正的名字由來 在这里能看到太阳出现的天数非常之少 放晴的日空简直太宝贵了 所以取名叫贵阳
今天的天色依然阴沉
“雨伞有点小 淋湿了裙角 沥沥绵雨落 盈盈桂香飘……”当我再次走在校园中 想起刚到贵阳读书的那个梅雨季 不禁唱起了大一时候写的一首歌 这首歌是我淋着细雨 看着一张张生涩的新生面孔想出來的 转眼间四年过去了 新生还是新生 新生已成毕业生
“郭新生 你哼哼的啥啊 还挺好听 ”
“噢 你想学吗 ”
“想啊 ”
“好 大猛子 你听好咯……十八岁 十八岁 上山当土匪 抢劫小妹妹……”
“我去你大爷的 竟敢戏弄老娘 ”大猛子笑骂着把巴掌往我头上招呼 我哈哈大笑着躲在小仨儿身后 任凭大猛子用手拍打着我的后背
凉凉的风吹过额头 拂去了所有的不安与浮躁 我们三个走累了 就坐在操场的大理石台阶上 聊着往事 看着远方
普天之下 所有的操场都有这五个功能:上体育课、开运动会、听领导讲话、军训、谈恋爱 我们学校的也不例外
不远处 就有一帮小伙子在踢球 他们吆喝着 鼓动着 互相加着油打着气 似要把所有的活力在这一刻宣泄干净 操场四周的橡胶跑道上 一对或者一堆的学生在一边聊天一边绕圈 沒有猜错的话 肯定又在讨论着哪个老师好 哪个老师坏 哪个姑娘小伙招人爱 再远处 特别是靠近学校围墙的小树林旁 三三两两成双成对的年轻人在彼此交着心 编织着现在与未來……
此时此刻 我怀念着过去 怀念着以前青春年少的时光
我不知青春到底是指年龄 还是一种心态:
它有时候是名词 小恬、余景连、英姐、末末、陈校长……这些名字深深地烙在我的生命中 用最刻骨的思念与歉意哀悼着我逐渐逝去的青春;
它有时候是动词 无论是畅快地在学校小花园里弹着吉他喝着酒 喝醉撒尿尿一手;无论是带头罢课 与院系各级领导唇枪舌剑的针锋相对;无论是在那个失去与成长的夏夜 奔跑在燥热的燕平公路上 一路呼喊 一路寻找;无论是行走在寂寥的黄泉路上 放声大哭、放声大笑、放声大骂着“妈了个八字 ” 都用一次次的疯狂演绎着我无悔的青春 青春的无悔;
它有时候是形容词 太过草率、太过固执、太过偏激、太过冲动、太过悲观、太过武断等等等等 每一次我被人如此定义 都会用一次次的成长蜕变回答着他们 我用最肆意、最热情、最真诚、最离奇來诠释着我的黑铁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