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金爷今年六十一岁 从十四岁正式开始跑江湖 到现在已经四十七年了 跑江湖的这些年 他姓过国 也姓过共 经历过新中国成立 也看到过打饥荒
三十年前的时候他终于接受到祖师爷的衣钵 正式成为这一门的当家人 那个时候的他们在江湖上的已经沒有地位可言 若不是他恰巧进入了叶家 并且一步一步的取得了叶家现在老爷子的信任 怕是徒子徒孙早就离开四九城 跑到其他地方卖艺去了
他传的是天桥下程傻子的衣钵 当年程傻子靠耍狗熊和顶碗傲立天桥 跻身八大怪之中 多年的手艺人自然也摸索出了门径 别人打拳靠的是和人当靶子 但是这程傻子却不 他无论是摔跤还是对打 都是拿他养的狗熊练手
兵荒马乱的年代 手艺人的生存空间也异常狭小 纵然程傻子练出了一身好功夫 却不能卖给帝王家 一代代传下來的时候 到了咬金爷这一辈 江湖上早已经沒有了排座次这一说 咬金爷一直想找一个机会证明一下先祖的功夫 这就好比江湖地位 有些人浑然不当一回事 但是有些人却一直在坚守
从确定刚刚离开的那几个人是千门中人的时候 咬金爷就暗自下定决定 一定要比拼一下 无论成或者败 这一战 是为了荣誉而战
“这也太猖狂了吧 千门怎么了 今天他既然能离开 晚上我就好好会会他去 ”刚刚在和百千万交锋中处于下风的石头有些不忿的说道
“对啊 有什么了不起的 传承的时间久又能如何 到现在还能够剩下几分水平谁能说清楚啊 搞不好还挂着羊头卖狗肉呢 ”有一个老手艺人也在一旁说道
“我觉得这个事情还得从长计议……”
“计议 计议啥啊 我跟你说 曹老蔫 你以为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前怕狼后怕虎的 能干成啥事啊 ”
茶博士曹老蔫刚刚想要发表点意见 就被石头狠狠地顶了回去 旁边的王小傻张了张嘴 最终还是沒有说什么
“就是啊 风水轮流转 皇帝大家做 他们千门也不是一直都那么厉害吧 搞的好像我们这群手艺人在他们面前就成了小猫了 退一万步说 小猫就小猫吧 但小猫也可能是老虎的师傅不是嘛 ”
角龙哥虽然沒有明确说出自己的意见 但是话语之中还是饱含了浓浓的激将之意 都知道石头这个人相对莽撞 但凡机灵点的也不愿意受那个苦去练习这个 整好石头也有想出头的意思 大家也需要一个探路的 石头本身又是练家子的传承 做个先头兵也不错
果然 角龙哥说完之后 旁边的其他人都沒有说话 曹老蔫低着头 踮着脚不知道想些什么 王小傻则拿起面前的茶壶 轻轻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 放在唇边轻轻的品着 看上去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咳咳……”一直沒有说话的老头子云中夕咳嗽一声说道：“这个事情相对比较重大 我个人认为石头并不是最适合的人选 不过既然大家都说了 我还是忍不住想问问 有沒有主动想去的 当然无论成不成 在手艺人都会记得这个情 ”
石头听到云中夕说他不合适 张开嘴刚刚想争辩一下 就被云中夕挥手打断 毕竟石头也是手艺人联盟的 手艺人联盟基本上都是那些沒有得到四九城几个世家庇护的人 算是传统的江湖人 在这个新的时代中 地位不可谓不尴尬
众人听后都沒有说话 毕竟大家都知道石头去肯定不是最合适的 且不说千门中以智慧取胜的传统 就说石头和沈游交锋 估计沈游做局把石头给卖了 可能石头都会帮着数钱
只不过任谁也不想先去和千门争一下 虽然刚刚沈游几个走后他们聊得也挺欢 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真要去和沈游他们掰掰手腕子 谁也不敢接下这个差事
“我去 ”这个时候 一直沉思不语的咬金爷忽然开口说话了
见是咬金爷开口 云中夕顿时有一种心花怒放心想事成的感觉 毕竟 刚刚在他想的时候 就觉得咬金爷是一个比较好的人选 但虽然他年龄长 江湖辈分相对也算高的 不过他却沒有丝毫权利去命令咬金爷
此刻听到咬金爷主动接下來 就别提多高兴了
其他人显然也沒有想到咬金爷会站起來 但是自己不喜欢的东西 只要有人要 那就是成功 管他是张三要还是李四要啊
“那就多谢咬金爷了 到时候我们也会过去 给咬金爷搭把手 ”眼见咬金爷自己主动出头 自然而然其他人都乐的顺水推舟
咬金爷轻轻挥挥手 一指曹老蔫道：“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一会麻烦曹老弟去给我带个话 我今天晚上就约见他们一下 ”
四九城的中心偏西是一处叫做十刹海的景区 传说当年这附近有十座佛寺而得名 藏在四九城中 风景异常秀丽 有西湖春、秦淮夏、洞庭秋的神韵
当沈游接到茶博士曹老蔫的传信后 和百千万一说两个人都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咬金爷的意思
十刹海虽然有北方水乡之称 除去水之外 在周围区域中的古建筑也比较多 尤其是遗留到现在还有几处王府 咬金爷的意思估计是一切按照江湖老规矩办 纵然是新社会 但有些东西还得按照老规矩办
约得时间是晚上10点 百千万和苏清浅呆在酒店 陈秋实和沈游按照曹老蔫所说來到了约定的地点
來之前百千万不光将程傻子的事情给沈游说的仔细 而且将咬金爷的事情也基本上说了一个透彻 程傻子当年在天桥卖艺靠的是耍狗熊 狗熊能够直行、翻跟头、与人摔跤 这些虽然花哨却并不是并不是他的压箱底绝活 他真正的压箱底绝活是顶碗
顶碗有个说法叫做顶宝塔碗 也就是说将一些碗按照大小顺序排列摞成了宝塔状 顶在头上之后做出各种倒立、卧鱼的高难度动作 据说他最多能够顶到十三个碗 这中间不光要求他有灵活的腰腿和充足的力气 更为难得的是他头顶上的功夫
后來程傻子将这一些传承留下來 一是铁头功、一是燕子步 铁头功的功夫在脑袋上 燕子步则是他腰腿之间灵巧动作延伸出來的轻身功夫
当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沈游和陈秋实的时候 原本还略微有些紧张的咬金爷忽然有些轻松下來 趁着江湖礼数向着沈游拱拱手说道：“沈门主年纪轻轻 鸡蛋碰骨头 这是何苦 ”
“我千门中人做事 有可为 有所不为 ”
“那就是沒得谈了 ”
“如果谈的话 在今天上午的时候我就谈了 ”听见沈游语气淡然一副轻松的口气 莫名其妙的咬金爷觉得一阵恼怒 当即冷哼了一声说道：“既然如此 江湖茶已经摆好 咬金程也想借着这个机会和沈门主多多亲近亲近 ”
“就在这里 ”沈游略微有些诧异的问道
“换个地方吧 ”说完之后咬金爷行走快速 直接带着沈游和百千万來到了十刹海旁边 灯光不能直射的地方 微微的光亮打在沈游和陈秋实的脸上 咬金爷轻轻的一拱手道：“江湖人 江湖事 江湖了 既然來到这里 小老头我也想和沈门主探讨一下功夫 ”
眼见只有他一个人 沈游便笑着点点头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但要是面对一个老手艺人的传人 沈游还是丝毫不会感到压力的
前三后二 膝弯微曲 两个膝盖并拢如同支脚圆规一般 咬金爷迅疾前冲 步法看上去异常离奇 手中的拳法却是很标准的洪拳姿势
招式放在别人眼中虽然不错 但在沈游的眼中觉得甚至还不如骆锋的身手要好 自然而然 沈游胳膊轻轻抬起 食指中指微微屈起 其他三个指头并拢后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直的向着咬金爷的腋窝而去
咬金爷见势不妙想躲 却沒有想到沈游原本屈起的手指却瞬间弹开 紧紧不足十公分的差距就让沈游的指尖戳到了咬金爷的腋窝 仅仅一个照面 咬金爷就吃了一个暗亏
不过咬金爷反应异常迅速 知道自己的身手和沈游相比肯定有差距 于是转而利用自己灵活的步法和沈游周旋起來 一时半刻沈游也琢磨不透他的步法 只能小心谨慎的采取守势
只不过咬金爷却并不这么想 趁着沈游的思绪略微转移的时候 后足用力蹬地 就如同一头暴起的蛮牛一般 头直接冲着沈游的腹部冲过來
岂料这只不过是沈游为了速战速决刻意伪装出來的破绽 眼见咬金爷悍然冲过來的时候 沈游脚下马步稳扎 双掌同时伸出 直接对着咬金爷的脑袋而去
其势如奔雷 掌风凌厉 气力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