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这响动自然惊动了荣苑的所有奴才,倒是免得程悠若将他们叫到一起了,他们已经都聚集在了程悠若的房门前,房门前便是磕头之声一片,伴随着磕头之声的,还有各种诉苦之声、哭泣之声,真是好一副善主忠仆生死离别的画面,
反正各自都说着,誓死不离开小主,但是无奈却又都有不能死的理由,
程悠若听着也是心烦,道:“行了,都散了吧,去内务府,让他们再给你们派差使吧,”
忽而一笑,道:“如果他们不会将你们放在一个屋子里隔绝起來的话,”
“小主哎……奴才好歹伺候了您一场,如今奴才要死了,奴才不怪您,但是奴才还有老母亲要养,恳请小主体恤奴才,给奴才老母亲留点儿银子吧,”周留福又是大哭着喊道,
程悠若一声冷笑,心想,这时候了还好意思管我要银子,
不过却也懒得听他们再假惺惺的继续哭闹,还是趁早打发了他们为好,因而示意秀清去给他们发银子,道:“不必多,打发了就是了,”
“奴婢明白,接了秀清的银子,这些人可是连磕头都懒得磕了,逃命似的跑出了这院子,推门出去,却发现,竟然还有四个人跪在院子中,这四个人虽然也是哭着,但是却不像是候庆春他们几个那么大的声音,感情刚刚那一番哭天抢地外加着磕头之声,竟然不过是候庆春和周留福,外加上那两个小太监、小宫女儿统共六个人发出來的,
程悠若还真是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实力,
“小主,他们不要银子,说是不走,”秀清也是为难,
“喂,,你们几个,走不走了,再不走可要封宫了,真封上了,你们就出不來了,关‘安房’等死的机会都沒有了,只能死在这里,烂在这里,”胡广福的话更加放肆,
秀清听得气极,便要去和他分辨,却是被程悠若拦住:“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你们尽管封宫就是,我们是不会出去的,”果儿向门外喊道,
“这疫症可不是闹着玩儿的”,程悠若郑重道,“我知你们都很忠心,但是谁的性命不是命呢,一个月之后,我的病可能治好,可能好不了,会死,而一旦好不了,你们也会染上疫症,活不得,快出去吧,不要留在这里了,”
“‘安房’虽破败,但是你们几个现在定然还未染上疫症,一起在那里待上一个多月,待到这疫症散了,经过太医查鉴,你们还是可以继续在宫里服侍的,若是留在这里,可是沒有活路和前程的,”
程悠若连连警告,同时,也再观察着他们的神色,却见这四人都是神态决然,任凭她怎么说,都不打算离开,
但是,果儿年纪小,心思赤诚,要留下,她倒是并不觉得奇怪,小康子和小安子这两人,前些日子她也曾无意间施了恩,想必他们记得真切,因而不离开,倒也可以理解,只是,这竹青,为何留下,
既然他们要留下,程悠若到也不能非要赶他们走了,毕竟她知道自己根本就沒有什么所谓的“疫症”,他们即便继续留在荣苑侍奉,也是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因而也不再继续劝说,只是道:“既然你们都有心想要留下,这一份忠心,我也必定记在心上,倘若我真的能够逃过此劫……我不能说什么一定保证你们日后飞黄腾达的话,但是关起门來,在荣苑里,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半分委屈便是,
“竹青,平日里与你交好的梅青和菊青都离开荣苑了,你一个人在这里,未免孤单,你当真确定要留下吗,”一番言罢,却是又看向竹青道,
竹青仍旧是垂着头,面上神情却是真切,道:“小主不要再劝说奴婢了,奴婢是一定不会离开荣苑的,奴婢自九岁起入宫侍奉,如今已经八年了,这八年來,奴婢还从未见过像小主这样同样把我们奴婢当人看的人,奴婢为着小主的这一份抬举,也是绝对不会出去的,”
虽说她的神情和言语,都挑不出一丁点儿错处來,但是程悠若还是觉得对她并不放心,倒也不继续说什么,只是和悦道:“既如此,这一段时间里,可是少不了要苦了你们了,”
“奴婢们不怕辛苦,只盼望着小主能够早日康复,哪怕是用奴婢自己的命來换,奴婢也愿意,”竹青道,
程悠若点头笑笑,让他们各自回房歇着,便直接无视了外面的封宫之举,回房关上房门,将一切喧嚣隔绝在外,
“小主,奴婢怎么觉着竹青之所以留下來,原因并不像她说得那样真切呢,”秀清道,
“这段日子倒是无妨”,程悠若道,“但是一旦这一个月过了,荣苑解封的时候,咱们一有行动,她一定不会消停了,届时你要仔细盯着她,别在她这边除了乱子,最好,还能够好好利用一下这颗棋子,将那个派她來的人一军,”
荣苑被封宫,华贵妃虽是受了龙非然的一番训斥,但是想起今晚王紫嫣不能侍寝,而且未來的一个月里,也不可能见到皇上,她便觉得心内舒坦,斜倚在软榻上坐着,想起來嘴角都噎着笑意,
“娘娘天恩眷顾,这王紫嫣竟然还想着与娘娘争辉,却是还未及侍寝,就已经半路‘夭折’了,这次可是给后宫中这些新晋的小主一些警告,让他们知道想要妄图和娘娘作对,不必娘娘动手,老天就会直接替娘娘责罚她们的,”瑾瑜一边剥了个橘子给华贵妃,边奉承道,
华贵妃虽是笑容依旧,但眼中却是现出几许阴狠來,道:“王紫嫣哪是真的病了,本宫想着,她多半是装病呢,哼……说什么是在乱葬岗染上的疫症,害的陛下对本宫先前之举,颇有一番微词,好在本宫与陛下情意深厚,陛下也不过言语上责怪了几句,并未真的责罚,如若不然,岂不是让她这一句话给暗害了去,”
“哼……”华贵妃忽而笑容收敛,一张娇媚的脸蛋儿上,全然是狠辣之色,自语道,“想和本宫斗,本宫让她连开始都來不及,不是说得了疫症,一个月若内可能会死么,本宫就成全了你……”
“娘娘,既如此,何不让秦太医去瞧呢,这样一來,岂不是现在就能让陛下知道她是在装病了吗,陛下可是不会轻饶了她的,这可是上天在给娘娘封后铺路呢,娘娘好大的福气……”瑾瑜道,
华贵妃听了,倒是受用,道:“你这张巧嘴儿,真是讨人喜欢,不过,这话说得倒也不全对,此事纵然对本宫有利,但是本宫也绝对不能让秦太医去查,不许旁人靠近荣苑半步,只许张太医一人去瞧病,这可是陛下下的旨意,”
“如果本宫再兴师动众的带着其他太医去查,岂不是触怒了皇上,如今皇上正在气头儿上,只怕还未等本宫带去的太医进了荣苑,皇上就要责备本宫了,这等易触天威的事情,本宫是断然不回去做的,”
王紫嫣,你不是要比耐性么,本宫就和你比这个耐性,本宫倒要看看,是你耐得住,还是本宫耐得住,
“娘娘英明,奴婢失言了,”瑾瑜忙道,
“你去叫秦贵人來,”华贵妃忽而想起一事,吩咐道,
此时王紫嫣故意避世,却也不仅仅是想要以“乱葬岗染疫症”之事來埋怨她那么简单,只怕更多的,还是要避开李良人滑台之事,
这王紫嫣绝对是个聪明的主儿,不难看出,李风鸢这一胎生不下來,而稍一思量,就会把这祸端和她自己程悠若起來,只可惜,李风鸢这一胎已经五个月了,如果再不动手的话,等到王紫嫣拖上一两个月后,这一胎,想要引产亦是容易,
“王紫嫣,想要牵制住本宫,本宫又岂是能被你牵制得住的人,不如本宫就先解决了李风鸢,再解决你,也是一样的,本宫的手段多得是,你要知道,这李风鸢不只是对付你,还能对付其他的人……”华贵妃心里想着,脸上的笑意已是更加明显,
自封宫到现在,半个多月的时间已过,程悠若手上的十日蛊的解药,也只剩下一颗了,还有七日,又是服解药之时,不知道龙陵夜知道被封宫的消息沒有,如果知道的话,这时候,倒正好是他送解药來的大好时机,
是否,可以见到他,
近半个月沒见,程悠若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在这深宫之中周旋,即便是时常要担心十日蛊解药的问題,但是对他的思念,却从不曾消减,
而能否再见他一面,这决定权,却又从不在自己的手上,她讨厌这种被动的感觉,有时候,真的很想要彻底抛弃,但是每每想起他的温存和从不言说的依恋,就总是狠不下心來,
似乎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注定了在这一场爱情的角逐之中,她一定是那个失败者,因为,是她先动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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