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香若喊了声,快速上前将床边围站的几个婆子推开:“你们全部都出去,”
复又低头对床铺上脸色惨白的女人说道:“我是大夫,是來帮你的,所以你要完完全全地配合我,”
“好,”女子虚弱地点头回答,“请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子,”
邹香若观察下她的情况,床铺已经被血水浸湿,而且流血的速度沒有减慢,肚子里的孩子沒有任何下來的痕迹,再拖下去,绝对一尸两命,
蹙蹙眉头,偏头看沒有动弹叽叽喳喳的婆子们:“将独孤公子喊进來,只能他一人进來,”
“这怎么可以,男人怎么能进这种地方,”婆子们齐声嚷嚷着,
邹香若有些不耐地皱皱眉头,径直出门,
站在外边的人瞧见她出來,蜂拥围过來询问里面的情况,
邹香若径直穿过人群停站到独孤八的面前:“我只听你的主意,”
独孤八点点头急切询问:“情况究竟如何,”
“难产,大出血,我准备为她做开腹拿出孩子,”邹香若快速地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再拖下去,大人小孩全都保不住,”
“好,”独孤八肯定的说道,
邹香若点点头,又开始吩咐需要的东西,准备转身回屋,
听得独孤老夫人道:“将人开腹,那不是杀人,”
后面的话被独孤八打断,
“公子,东西拿來了,”几乎是同时,两个小厮拿着大大的包裹出现在沐飞倾和澜魅的面前,
两人将包裹接过,相视一笑,意味深长,
两人又同时将邹香若喊住,走上前,递上包裹,
邹香若疑狐地接过,便知道了里面是她所需要的手术工具,
沐飞倾曾见过她为毒手处理伤口,
但澜魅怎么知道她需要的东西,
当然更叫人奇怪的是,两人都早早地准备了,
邹香若也沒时间思考更多,拿过包裹就快速进得房间,
床铺上的女人哀呼的声音越來越虚弱,邹香若喊过两个利落的婆子帮忙,
打开包裹,满满当当她所需要的东西,
快速地洗干净了双手,又在烈酒里浸泡片刻,俯身对床上女人说道:“我现在就來救你,你要忍住,绝对不能死了,”女人的意识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发出声轻嗯音,
邹香若手执锋利的手术刀,在用烈酒消过毒肚子上划下,
床上女人顿时痛得蜷缩起來,邹香若有些粗糙地扯平她的身体,
但她的痛苦加上紧张导致肌肉极为紧张,让邹香若无法继续下去,
“去将独孤八唤进來,只能他一人进來,”邹香若头都沒抬,吩咐帮忙的婆子,“一定要让他进來,”
“不……不要……”床上女人虚弱地哀求着,
邹香若抬头瞪瞪呆站中的婆子,嗓门不禁拔高:“让独孤八进來看看,他的老婆为了给他生孩子,到底受了怎样的苦,”
她这一声中带着些许愠怒,让外面焦急等待的人群都听得清楚,
独孤八手扶着软榻,吃力地坐站起來,准备往房间里移动,被独孤老夫人拦住:“八儿,你……”
独孤八神情极为坚定:“母亲,我一定要进去陪婉儿,”
独孤老夫人一时无言,挪开,任由他扶着墙壁进入房间,
站在角落里,一副悠闲看戏的沐飞倾瞟到独孤八腰际上悬挂的物事,身体不禁绷直,
那是块通体红色的玉佩,用红线穿着,悬挂于独孤八的衣襟里,只有他站立躬身行走,才能看得清楚,
又偏头看侧边的澜魅,他的目光也盯视着那个物事,
“看來大巫师也发现到好东西了,”沐飞倾轻轻说道,
澜魅收回视线,瞟了眼沐飞倾:“红烛玉佩,我,势在必得,”
“啧啧,大巫师果然是大巫师,”沐飞倾换了个倚站的姿势,双手拢在袖口里,
外面心照不宣,
里面腥风血雨,
独孤八支撑着身体,颇为吃力地挪到床边,一把抓住床上女人的手,轻喊声:“婉儿,”
女人微睁开眼,嘴唇轻动,眼眸里闪过泪花,
邹香若的刀已经划开了**,露出里面的胎儿,
伸手抓拉出孩子,一片血淋淋地塞给边上的婆子,
快速地剪断脐带,又开始处理剩下的胎盘和伤口,
婆子抱着沒有动静的婴儿一时竟手足无措,
“是个小少爷,”另一个颇为欢喜地禀告给独孤八,
独孤八正准备起身去看,
抱着孩子的婆子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可是,可是,沒有气息……”
“快给他清洗干净,保暖再说,”邹香若正在检查娩出的胎盘,头也來不及抬地厉声吩咐,
两个婆子得到方向,手忙脚乱地弄來热水和干净的裹布,
婉儿一直动着,要起身查看刚生出來的孩子:“我要看看孩子,给我看看孩子……”
她的身体本就虚弱,稍微幅度的动静都叫她的伤口涌出大量的鲜血出來,
邹香若清理伤口受到影响,一时有些恼怒:“给我安静地躺好,否则我沒有时间去救孩子了,”
她的话语里带着怒气,也带着焦急,
独孤八顿时轻拍拍婉儿的肩膀,让她平静,
邹香若冲洗了伤口,又快速地拿过针线进行缝合,
整个过程不过小半柱香的时间,便马不停蹄地奔到婴孩那边,
孩子的双眼紧闭,面容苍白,口唇发紫,确实无呼吸了,
邹香若蹙蹙眉头,一把夺过孩子放置在桌子上,伸出两个手指头进行胸部按压,又低头凑到孩子小小的口唇边进行吹气,
按压,人工呼吸,如此进行了数十个循环,
孩子仍旧沒有任何动静,这让邹香若极为沮丧,整个人顿时感觉无力,
头脑发晕,听不到周边任何的声音,双眼一片漆黑,全身无力,直接栽倒于地,
“邹姑娘,邹姑娘,”有人在焦急地喊着她,
“孩子似乎有气了,”有婆子惊喜的声音,
邹香若能够听到自己细细地低低地声音从口腔里发出來:“继续按照我刚才的做法抢救……”
四周陷入无尽的黑暗直到许久许久,有孩童的哭闹嗓音传入耳中,
邹香若猛地睁开眼睛,明亮的光线从棱子窗里投射到她的双目上,让她微微眯起,
房间中间的桌子边坐有两个人,彼此静默不语,
正是澜魅和沐飞倾两人,
“你终于醒了,”澜魅偏头來看她,端过桌上碗汤药过來,“刚熬好的药,”
说着伸手要将她扶坐起來,
邹香若缓缓地坐起來,身上已经换成了白色丝绸单衣,说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沐飞倾道:“先管好自己的身体再担心他人吧,”
澜魅回头瞥了他眼,沐飞倾不禁发出声低沉的似有若无的笑,对着那碗黑乎乎的汤汁转移话題道:“这碗汤药可是用我沐家最上等药草熬制的,喝个两天,保你精神抖擞……”
邹香若沒理会他的自卖自夸,偏头看澜魅,重复问道:“那个小孩子究竟如何了,”
澜魅摇摇头:“这是他们独孤家的定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定律,”
“可不是说呼吸恢复过來了吗,”她失去意识前听得清楚,那婆子惊喜的声音,
“独孤一族,从某个时代开始都是单脉而传,他们不管孕育多少个子孙,都会是胎死腹中或者是夭折,而最后险险留下的那个也只是病怏子,活不过三十岁,”
虽然曾经听王婆子说过独孤家的事情,但现在再次从澜魅口里听到这样的真相,似乎有股浊气堵塞在胸口,让她喘不过气來,
“所以你不必难过,你已经尽力了,”澜魅继续安慰着,用勺子搅拌汤药,伸到她嘴唇边,
邹香若摇摇头,自顾拿过他手里的碗,仰头一饮而尽,
她的鼻子仍旧堵塞着,嗅不到任何味道,味蕾也暂时失去了功能,感觉不到苦涩,仿如是喝白开水般干脆利落,瞬间将心里堵塞的那股浊气冲散,
“人各有命,富贵在天,”邹香若喃喃低语,
房门外传來清脆的敲门音和小厮恭敬的询问声:“邹姑娘可苏醒过來了,”
“有什么事吗,”邹香若望去询问,
外面传來独孤八的声音:“是我,想來看看邹姑娘情况如何,”
邹香若准备下床,被澜魅挡住,
倒是沐飞倾闲闲地晃荡过去,打开房门,
两名小厮搀扶着独孤八站在门口,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对着沐飞倾点点头表示问候,便进得屋來,挣脱开小厮的搀扶,双手合拢,对着邹香若行了个大礼,
“多谢邹姑娘救了婉儿,”
“可惜沒有救到小少爷,”邹香若说得颇为遗憾,
但独孤八的表情极为淡薄,完全沒有任何悲痛之态,摇摇头:“这是命中的诅咒,”
当他说到诅咒二字,服侍他的两个小厮脸色蓦地变了,似乎要阻挡他说话,
独孤八瞥了二人一眼,口气里带着严厉:“你们去外面等着,”
“可是少爷……”
两小厮被他一横眼,后面的话顿时吞进去,讪讪地出了房间,
独孤八在桌边坐下,低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城里人都知道独孤家有个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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