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清幽,邹香若坐在屋檐下,保持着回望的姿势,仿如尊雕像,
“咚咚,咚咚,”清脆的声音在空旷的院子里回荡,宛若清泉缓动,又若灵手轻敲门扉,
邹香若站起來,顺着声音而去,脚步快要踏出院门时,胳膊被人拉住,
“不要听那声音,”
柳眉站在她身后,身上的嫩色衣衫沾染有点点血迹,神情凝重,将她拉到僻静的花架下,
夜风穿过花架,撩拨起枝叶,发出簌簌声,倒将那咚咚声遮盖少许,
“那是什么声音,”邹香若不解询问,
柳眉脸色不怎么好看,松开她的胳膊:“不要相信这里的人,谁也不要相信,”
“发生什么事了,他们……”
见得柳眉似乎有许多话要讲,邹香若不再追问,静静地看着她,
柳眉低头看自己流血的左臂,轻轻拉起袖子,露出出血点,很细小的出血点,
半晌开口说道:“你说得对,很小的时候,我就是个怪人,身体哪怕划破一小块皮,都会流好长时间的血,也许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她们才放过我吧,”
“她们,”邹香若皱皱眉头,
柳眉抬头看月光,眼神幽远,讲述她那些永远不能忘记的经历,
柳眉是在七岁时候被人贩子卖到柳家作下人,
柳家人丁兴旺,但却沒有女儿,所以,长相清秀,性格温和的柳眉被老太太看上,收为义女,
从而由低贱的丫头变成了大家闺秀,
原本以为她的命运因此而改变,沒想得她成年后,随着柳老太太的去世,柳老爷为了家族利益,而将她许配给六十多岁的富商,
在婚礼当日,她逃了出來,在荒野地里受了伤,又迷了路,
眼看着夜色來临,大雨滂沱,无避身之处,
视线里出现了三个女人,
三个蒙着白色纱巾的年轻女人,
她们仿如鬼魂般出现在她面前,站于头首的女人伸手捏住下巴将将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番,突然狂妄的大笑起來,
那裸露出來的双眼魅惑而动人,同时又深邃而可怕,仿佛要将人的灵魂吸干净,
那个女人沒有说话,忽地松手,转身离开,其跟随的二人上前将柳眉扶住,跟随前面人而行,
大雨突然停止,夜空里飘荡出“咚咚”的声音,仿如小石子掉进水坑里,又似乎是小鼓敲打的声音,
柳眉眼顿觉意识漂浮,大脑无法思考,甚至周边的事物也瞧不见,任由两人拖着,
等她醒來时,便是一个黝黑的石洞,
说到这里,柳眉突然停止,视线已经从月亮上收回來,往着前方某一处,
邹香若觉得奇怪,偏头望去,晦暗的大厅柱边站立道身影,
那道身影缓缓地走出來,这才看出是墨湖,
他的脸上沒有表情,只走到台阶处坐下,
“柳小姐的故事讲得不错,后來呢,”
邹香若回头看柳眉,她的脸极为苍白,如一道白纸,在夜风里飘荡,她的唇角落出抹凄惨的笑,
那是深含绝望的笑,
“夜很深了,邹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
柳眉看了眼邹香若,略微低垂着头,转身往外面而去,
此时的情况,完全不知道敌人是谁,隐藏在何方,
柳眉如此离开,颇为危险,
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站在哪一方,
邹香若手脚极快地扯住她的胳膊,阻止她往外走,微微笑道:“我有许多问題沒有弄清楚,整个晚上都会睡不着的,所以,你还不能离开,”
柳眉回头不解地看着她,眼神瞟到不远处的屋檐下,
一袭白衣的白流月静静地站立,他的右手握在腰际的长剑柄上,
那是个非常可怕的人呢,比她所见过的都要可怕的人,
“那就当做是付给邹姑娘看病的医药费吧,”
微顿顿偏头看邹香若,压低些声音道:“他是个可怕的男人,你不能喜欢他,”
邹香若正发愣,便瞧见柳眉回身往大厅里走去,
她经过墨湖身侧时,深深地看了他眼:“也是报答墨庄主这么长久以來的照顾吧,”
四人回到了大厅里,绿葵本就坐在昏暗的窗边,望着外面的夜色,似乎在发呆,
听得他们进來的响声,便站立起來点灯,
几人围着烛火而坐,继续那未完结的故事,
几乎沒有片刻犹豫,柳眉开口道:“那是任何人见了,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经历呢,”
柳眉醒來时发现自己躺在黝黑的石洞里,只有道极为微弱的光线投射在石壁上,她缓缓地站立起來,顺着那道光线而去,
那道光线是从另一个洞里顺着狭小的细缝投射进來,
还沒有靠近就嗅到非常浓厚的血腥味,刺鼻的叫她干呕起來,
她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但仍旧被人发现,拖进了正在进行可怕事件的石洞里,
与其说是石洞,倒不如说是个血坑,
中央是个极大的坑池,装满了暗红色的液体,
十几个年轻男女被悬挂在石壁上,他们的手腕被划破,鲜红色的血液从他们的身体里流淌出來,涌进那个坑池里,
先前抓她的蒙纱女子就站在处高台上,静静地看着一切,
柳眉何曾见过这些,一下就瘫软于地,肌肤被尖锐的石头划破,流淌出鲜血來,
她的心脏剧烈地跳动,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口腔里蹦出來,
那个女子缓缓地走到她面前,俯身用惨白无血色的手指沾过她流淌出來的鲜血,放进自己口里,
也是这时柳眉看清楚了她的容貌,苍白无血色无甚生气的年轻面容,
从大厅里吹进來的夜风让坐上的灯火飘摇,柳眉的声音在空间里无限悠长,讲到此处,突然停顿下來,看墨湖,
“她就是墨夫人阿玲,”
她的话一出口,墨湖的脸色就变了,忽地站起來:“怎么可能,怎么会,阿玲是我亲手埋的,怎么会,”
“那坟早就空了,”白流月出声道,他的唇角勾着抹嘲讽的笑意,“祭拜了多年的妻子,竟然是座空坟,”
墨湖整个人萎靡,摇摇晃晃地坐下來,低垂着头,不语,
大厅里安静的可怕,那个咚咚的声音已经消失不见,
“那后來呢,你是怎么逃过一劫的,”这是绿葵提出的问題,
柳眉伸手怔怔地看自己的手腕,
正当阿玲吩咐人准备将柳眉吊起來时,
对面的石洞门打开了,阿玲等人忽地恭敬地站立一边对來人行礼:“门主一切准备妥当,”
柳眉的手脚被粗绳捆绑,蜷缩着躺于地上,看着被称呼为门主的女人走过來,
那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不过三十岁,面容白皙,瓜子脸,凤眼,樱桃小嘴,一袭白色单衣,行走中摇曳生风,
她站在柳眉面前,俯视着她:“这么小的伤口,竟然流了这么多的血,真是可怜啊,”
她的声音也是极为柔和,仿佛真实地同情一个受伤的人,
柳眉听她吩咐身侧的阿玲:“将她松绑,上些药,”
阿玲沒有任何异意,快速地给她松了绑,站立到一边,却是低垂着头,
柳眉沒有她们那般恭敬,或者说她当时剩下的只有恐惧,
女人缓步走到血池边,脱掉自己身上的白衣,**地淌进池子中间,微闭着眼,仿如泡温泉般享受,
柳眉看着石壁上悬挂的人身体里的血滴进池子里,滴在那个女人的头发上,身上,双眼一黑,竟晕了过去,
再醒來时便是个偏僻的院子,然后被教导了些功夫和技能,然后就被分配任务,遇见墨湖,
“那难道是什么功夫吗,”绿葵询问道,
墨湖询问的却是另一个问題:“清风山庄和林城主之子是你们干的,”
柳眉摇摇头回答,“不是,”
但沒有细说,不知道是回答的绿葵还是回答的墨湖,亦或是两人都回答了,
白流月若有所思,静静地坐在一边,忽地偏头问邹香若:“邹姑娘可知道什么,”
邹香若看着他,近來眼前,仿如天涯,按住心绪摇摇头,
“她们叫做还颜门,”柳眉开口道,“里面都是年轻的女子,”
“难道是用血洗骨,來保持年轻,”邹香若想起曾经看过的小说和电视剧,又想起后來变成干尸模样的阿玲,
“邹姑娘知道得不少啊,”白流月淡笑道,
他说话的口吻让邹香若心里骤然有些不舒畅,
柳眉沒有说话,墨湖在沉思:“怪不得他们要红烛玉佩和地图,”
“据我所知,她们要得是红烛玉佩,”柳眉说道,“要地图的另有其人,”
“地图是寻找力量之地,红烛玉佩是开启力量的钥匙,你为何这么笃定她们只要玉佩,”墨湖突地拔高嗓门质问,
柳眉一时呆住,愣愣地看着情绪有些激动的墨湖,
墨湖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控,蓦地站起來往外走,
“那还颜门究竟在哪里,”
问话人是站在门外的宣牧发出來的,
他们五人说了这么久,竟然忘记了还有一个宣牧,
显然他站在外面很久了,将他们的对话停得清楚,
白流月看着门外的宣牧勾出抹淡笑,伸手抚抚自己眼下的泪痣,偏头问柳眉:“是啊,她们躲在哪个角落里了,”
“啊……龙裳尖锐的嗓音划破夜空,白流月的脸色蓦然一变,宛若道风刮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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