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窗外的月亮,已经是后半夜了,云歌打了个哈欠,扒在小屋的窗前,仔细听着隔壁屋子里的声音,
狭小的空间内,陌希辰与陌希睿两人相对而坐,陌希睿身后的四兄弟也和楚邺面对着面,大眼瞪小眼,
阵势拉开,即便只是用眼神交流,该有的气势,却只增未减,
直到陌希辰的唇角露出笑容,冷凝的氛围才减少许多,
“皇兄,”
陌希辰撇了撇嘴,随意地靠在座椅上,“皇兄來,怎么不事先着人通传一声,这样冒失进入我端国境内,若是遇到不测,可让臣弟如何向各位兄长和已故的先皇交代啊,”
“呵呵,皇弟,这么多年不见,都已经长这么高了,若非皇弟的一声皇兄,皇兄我都不敢相认了,”
“这是当然,当年离开皇宫时,我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不过,这些年的磨砺,我也算是长大,沒有辜负皇兄的期望,”
陌希睿点点头,脸上的表情,平淡而又疏远,
“原本是打算知会皇弟的,可是人多眼杂,此番我又是微服出巡,怕消息走漏,半路会惹來更多麻烦,所以才隐瞒了下來,还希望皇弟不要见怪啊,”
“哪里,这句话该我说才是,皇兄千里迢迢來到我端国微服私访,我却沒有仔细整理好端国都城的治安,让皇兄受惊,实在是为弟管教不周啊,”
陌希辰的话很到位,陌希睿的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不过,还好皇兄沒事,皇兄放心,有为弟在,便是再厉害的杀手也不会把皇兄怎样,明日午时,仪仗便到,届时皇兄便随我入宫,端王宫守卫森严,再猖狂的匪徒也不敢妄自闯入,皇兄住在宫里便安全了,”
陌希睿别有深意地看着陌希辰,然后淡淡点头:“是,皇弟说得极是,”
进宫,等同于被陌希辰完全控制,陌希睿不得不对陌希辰这个人大为改观了,
云歌放心地躺了回去,陌希辰处利落,有他在,她根本不用担心,
闭上眼睛,紧张了一天的她,很快便睡着了,
……
河水潺\潺,河面上的冰块已然消失,只余下清冽见底的小河,在山间流淌,
拿着鱼叉,瞄准河中停止前进的鲤鱼,气定神闲,屏住呼吸,手臂缓缓抬高,鱼叉的尖端在太阳的映照下闪闪发光,
云歌猫着腰,待酝酿充足,便用力向下插去,
只见鱼叉稳稳当当地命中鱼身,被叉在叉子上,可怜的鱼儿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扑腾了几下便不动了,
“哈哈,我又抓到了,”
一旁的江硕懊恼地晃了晃手中的空桶,不服气地冷哼道:“哼,一定是你又吵又闹,我才沒有抓到,我得离你远一些,到那边去抓,”
云歌做了个鬼脸,“明明是自己抓不到,还要赖别人,”
转向陌希辰,她扬起手上满满的鱼桶,“大王快看,满满的一桶鱼,”
陌希辰背着手,微笑着点点头,
王宫里來的队伍,要下午才到,这个时间,他们便帮助聂大娘多找一些食材,
云歌站在河里,露出白\皙的小\腿和纤细的胳膊,额角的发丝,沾了水,有几根贴在脸颊上,非但不狼狈,反而散发着清纯自然的气息,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她这样的笑容,虽然知道,这笑容是虚伪的,可看在眼里,他还是怜爱在心上,
精致的面容,灿烂的笑容,阳光的照耀下,小河的表面腾起一层薄雾,处在雾间,她犹如仙子一般,美得让人不忍移目,
陌希辰忽然有一瞬的失神,直到身后的陌希睿走前來,才又重新恢复了理智,
“皇兄,”他转身,
“你知道,想要杀了我的人是谁吗,” 陌希睿淡淡地问道,
陌希辰摇头:“在查,不过很难,且不说,皇兄沒有看到为首之人的样貌,就算有所线索,也不过是抓底下的小鱼,真正的操控者,还是不会浮出\水面,”
陌希睿转眸,犀利地看向他,“他们可是穿着端国守城侍卫的服饰,在这端国,有谁能够控制皇城的护卫队,,”
“皇兄是在怀疑臣弟吗,可是皇兄为何不细想,若真的是臣弟,定会让他们穿着常服,怎会如此轻易地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何况,从皇兄入城的那一刻,臣弟就已经着人保护在周围了,看到万花楼人多眼杂,更是把自己的贴身女奴都派遣到了您的身边,若真的想要伤害皇兄,大可以不这样做,”
“呵,这么说,皇弟是在承认,万花楼风花雪月的端王,只是你刻意展现在外人面前的假象了,”
“是,也不是,”
陌希辰痞气地笑了笑,“皇兄应该记得,您的母后,如今的楚明太后是如何忌惮我们母子二人,进而逼\迫我们的,若说这其中沒有虚伪,倒也不够准确,可是时过境迁,谁不想过几天安稳日子,整天打打杀杀的生活,我已经过够了,我无意于争权,这些年过得小心翼翼,如今大局已定,我和母后也想平平淡淡地安享我藩国的荣华,难道这也有错吗,”
陌希睿收回目光,轻轻叹了口气,
“我懂,”
当年,九王之乱,郑妃母子,的确是下场最为惨烈的,
当时的端国是何等动\乱,被先皇指到那里去,陌希睿曾一度认为,他们不可能存活下來,
能够活下來,已是奇迹,这早已说明,郑妃母子不是善类,
这些年,陌希睿的母亲沒少试探他们,这些陌希睿都看在眼里,默默准许,
细细想來,若是这事放在他的身上,他也会装模作样,好让天朝的太后安心,
陌希辰紧攥的手心缓缓放开,里面的薄汗也随着春风吹散,
“看來云歌的战绩不错,我们可以回去大饱口福了,”他打趣道,
这时,云歌正好走过來,陌希辰拉过她的手腕,将她拽上岸,
察觉到,陌希辰待她的不同,陌希睿玩味地勾起唇角,
这样的关系,着实让他期待,会有怎样的结果,
这边厢,聂大娘和楚邺也在努力狩猎,
骑在马上,聂大娘用力拉起虎头弯弓,弓身绷紧,只待瞄准猎物,她果敢地放了箭,箭弓嘶鸣,羽箭滑过树林的宁静,直冲着猎物而去,
小鹿被声音惊到,慌不择路,羽箭好似能够看穿它下一步的动态似的,一下子便贯穿了它的心脏,
小鹿应声倒地,
“好箭法,”一旁的楚邺称赞:“母亲的箭法真是越來越好了,儿子甘拜下风,”
聂大娘跳下马,大步走到小鹿面前,拔下羽箭,楚邺牵着马也跟了上來,
“邺儿,把马拴上,母亲有话要问你,”
楚邺微愣,这个角度,他才看清楚,聂大娘的表情有多么严肃,
难怪,她要他陪着她***猎,原來是特地支开众人,有事要对他说,
将马绳套在一只手腕上,他麻利地将马栓在了树干上,身后,传來聂大娘的一声轻叹,楚邺绑绳子的动作也随之放缓,
“母亲知道,你一直在逃避,可是母亲也看得出,你对待云歌那姑娘的态度,是改变了的,”
聂大娘的声音略显沧桑,被聂大娘说中心思,楚邺彻底呆在了原地,
都说旁观者清,他心中的疑问,被母亲印证了,这种感觉,无异于晴天霹雳,
“你是个敢作敢为的孩子,深知自己肩负着责任,所以从前你做什么,母亲都无条件支持你,你为自己的梦想奋斗,为了实现大家的理想而不懈努力,就算冒着生命危险,母亲都不会拦着你,因为,你是母亲的儿子,流着我们族人最后的纯良血液,”
聂大娘看向楚邺,“可是,母亲怕只怕你走错了路,尤其是男女情爱,稍不留神,便会让你后悔一生,母亲知道,这些母亲不该插足,可是,母亲是过來人,真的不想看到你像母亲这个岁数时,老无所依,”
说到这里,聂大娘有些哽咽,
“若不是当年,你执意如此,现在,恐怕我的孙儿……”
“母亲,”楚邺转身,紧皱着眉头,
“不要再提那个孩子,就算沒有这一切,我也不会留下那个孩子,”
聂大娘浑浊的眼睛含\着泪,“邺儿,母亲只是担心,你到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错过了,才想着追回,人和物品不同啊,并非你想要回头,便能回头的,”
楚邺眼中的凌厉,渐渐化作哀伤,
“我,我知道了……”
聂大娘无奈地摇摇头,
“我是觉着那个云歌丫头不错,为人善良,又恨聪明,她现在待你一心一意,却不意味着永远如此,娘看得出,大王很喜欢她,若你真的想要她,娘便去和太后说说,毕竟娘在太后的身边伺候多年,若不是有娘在,大王也不会长得如此好,我们家待他们是有恩情的,太后不会为了一个女奴和我们撕破脸,”
“娘……”
楚邺的心猛地疼了一下,
这么多年來,母亲从未提过要回宫去见太后,即便两个人都同处端国,即便口上称着曾经的主仆情谊有多么好,可是,每每提到一起进宫去拜见太后,母亲总是以各种说辞推脱,
她宁愿独居山上,也不同他回府享福,
母亲在逃避什么,他至今都沒有弄清楚,
可是,为了他,她宁愿去求太后,这该是怎样大的决心,
聂大娘摇头叹息,“邺儿啊,你已经错过了牧可,可千万别再丢下云歌了……”
本书首发来自17k小说网,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