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天戈深吸一口气,慢慢悠悠地拿起手边的调羹,轻轻搅了搅碗里的粥,然后,他的脸上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
站在一旁的荣甜看着他,强忍着怒意,
“吃吧,吃完了才能吃药,你现在不能饿着,”
她一边说,一边解着身上的围裙,
自己这一次总算是把欠的人情给还完了,以后两个人桥归桥,路归路,即便老死不相往來,抑或是走在对面当看不见,她也不会再对他心存任何的亏欠了,
一想到这里,荣甜顿时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谁料,宠天戈握着调羹,轻声开口:“粥里怎么既沒有皮蛋也沒有瘦肉,我记得冰箱里都有的,一碗白粥怎么吃啊,”
说完,他还把调羹放到一边,一脸气鼓鼓地看着荣甜,眼神里居然还透露着一股浓浓的委屈,以及不甘心,
荣甜一脸错愕,她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或者眼睛也罢工了,
沒听错吧,别人好心给做饭,他居然还在这里挑三拣四,
“你怎么不抱怨我沒有在一个小时之内给你做出來一桌满汉全席呢,”
荣甜憋着一口气,尽量平静地问道,
“哦,”宠天戈慢吞吞地回答道:“我从來不对能力不足的人持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能力不足,好啊,爱吃不吃,我倒掉,”
她弯腰,伸长手臂就去端那只放在茶几上的粥碗,
“黑色蕾|丝不适合你,你试试深玫瑰色或者冰蓝色的,楼上主卧五斗橱的第三个抽屉里都有,如果你沒去做隆胸手术的话,尺码应该还合适,”
荣甜的手,在听清楚宠天戈说的话之后,彻底顿在了半空中,
好半天,她才反应过來,他刚刚是在说自己身上穿着的那件黑色蕾|丝内|衣……
“算了,凑合喝喝,应该不会闹肚子吧,”
宠天戈自言自语,端起碗來,吹了吹,然后径直喝起粥來,
荣甜僵硬地站直身体,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她觉得自己的一张脸此时此刻已经烧得能烙饼煎鸡蛋了,不,是已经成为烂熟烂熟的番茄了,还是一捏就会爆的那一种,
大概是因为他的语气太一本正经了,以至于荣甜用了足足十分钟才反应过來,他刚才说的话,分明就是在调|戏自己,
而这个时候,宠天戈早就把一碗白粥都吃光了,他把空碗放在茶几上,眯着眼看了看荣甜,
她气结,一把把空碗拿起來,冷冷道:“看什么看,既然吃完了就老实点儿,等水凉了就吃药,”
宠天戈这次倒是沒有顶嘴,老老实实地蜷缩在沙发上,披着毛毯,一副很听话的样子,
荣甜看了他几眼,确定他应该不会再搞什么幺蛾子,重新把围裙系上,然后走到水池前,拧开水龙头,冲洗着碗筷,
她也是一早起來就坐飞机,此刻难免疲乏,强忍着收拾干净了厨房,荣甜走回客厅,
“你记得吃药,水杯就在茶几上,别等冷了再喝,我走了,”
她皱皱眉头,看着缩在沙发上的宠天戈,口中叮嘱道,
忽然,玄关旁边的窗户外,一道闪电猛地划过天际,跟着外面就响起了一片哗哗的雨声,
“天怎么这么快就黑透了,”
荣甜吓了一跳,她一直在厨房里忙碌着,既沒注意时间,也沒留意外面的天气,沒想到这会儿忽然下起了暴雨,还夹杂着电闪雷鸣,
“我给你熬粥,外面在下雨,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啊,”
她气得要死,站在窗边一个劲儿跺脚,
“我一直在睡觉,我怎么知道,再说,你别污蔑我,明明是刚刚才下的,”
宠天戈口中振振有词,心里倒是感慨着,这可真是一阵及时雨,但愿多下一会儿,可别十分钟就停了才好,
“你有伞吗,”
荣甜的眉头一直皱着,转过身问道,
宠天戈裹着毛毯,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回答道:“有伞你就能走回市区还是怎么的,这种天气,你就是出一千块,也沒有司机愿意过來接你,”
她被他激怒,恶狠狠地看了他一眼,抿紧嘴唇,转身走到厨房旁边的储物室,打开门仔细翻找,
在靠近里面的木架上,荣甜找到了一把全新的雨伞,
她把手袋抱在胸前,撑着伞就冲出门外,
一系列动作发生得太快,以至于刚吃了药有点儿迷糊的宠天戈根本來不及反应,就看着荣甜像一颗小炮弹一样冲出了大门,向外面跑去,
“你疯了,”
他愣了两秒钟,猛地把身上的毛毯扯下來,來不及穿鞋,赤着脚就追了出去,
“咔,”
又是一道闪电劈下,紧接着,从远处传來滚滚的闷雷声,
相较于市区里,市郊的风力更猛一些,荣甜手里握着的伞几乎一下子就被吹得鼓了起來,她急忙转身,想要避开,但是,这样一來,哗哗的大雨就全都落在了她的腰部以下,穿着高跟鞋的两只脚几乎眨眼的工夫就全都湿透了,
“作死也不挑个好天气,”
宠天戈冲过來,一把拽住她的手臂,死命地把她拉了回來,
惯性作用,两个人缠在一起,在大门口处双双滑倒,
“你有病啊,这么大的雨,你光拿一把小破伞有什么用,你怎么不直接冲出來,玩够了吗,不够我给你按浴缸里再继续过瘾,”
宠天戈大吼着,一股凉气窜进嘴里,他马上咳嗽起來,还连打了两个喷嚏,
荣甜张张嘴,还沒等说出话來,也是一口气好几个喷嚏,雨水顺着她的头发滴下來,她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只好扔掉那把几乎已经报废的雨伞,用手拼命抹掉脸上的水,
“对,我有病,我就是被水冲走,我也不想看你那张臭脸,蒋斌说得对,你根本就是故意针对我,你对别人都客客气气的,就对我吹毛求疵,”
她想起在飞机上,蒋斌对自己说过的话,再回忆一下宠天戈对别人的态度,确实都是彬彬有礼,包括对玖玖和昆妮之类的人,唯独对自己无比恶劣,好像欠了他钱一样,荣甜顿时气得火冒三丈,一把推开宠天戈,试着从地上站起來,
宠天戈毫无防备,被她推开,但他真正震惊的还是她刚才说的话,
什么叫“蒋斌说得对”,那蒋斌和她到底说什么了,他不知道,但直觉里应该觉得不是什么好话,要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大的火气,
“我针对你,我怎么针对你了,”
宠天戈也生气起來,他看见荣甜摇摇晃晃的样子好像要摔倒,虽然心里有火,但还是一把抓住她的手,
她本能地挣脱,脚下打滑,向前扑倒,彻底压在了他的身上,下巴正好戳到了宠天戈的胃,
“你……你起來,你戳死我了……”
宠天戈不知道一个女人的下巴竟然可以具有这么强悍的杀伤力,而且不偏不倚,刚刚好就戳到自己正在隐隐作痛的胃上面,
那感觉,就好像是在一个还沒愈合的伤口上撒了一把胡椒粉、食盐以及八角茴香,
荣甜愣了愣,手脚并用地从宠天戈的身上爬起來,
两个人摔在别墅的门口,好在头顶上有遮挡物,不会继续挨浇,
“阿嚏,”
她鼻子发痒,实在沒忍住,对着宠天戈的脸就是一个大喷嚏,
他刚要坐起來,又被这个喷嚏给彻底弄晕了,差点儿仰面倒下,
“那个……我这回真、真的不是故意的,”
荣甜急忙用手抹了抹宠天戈的额头和鼻子,不知道刚才自己打喷嚏的时候,有沒有什么飞沫喷上去,她真的不敢保证,
宠天戈已经彻底咬牙切齿了,他自己先调整了一下重心,先站起來,然后伸手拉着荣甜,把她半拉半拖地弄了回去,
“咣,”
他把大门用力推上,低头看了看自己两只湿淋淋的脚丫子,然后瞪着差不多同样狼狈的荣甜,她晃了晃脚踝,从高跟鞋里流出來一大滩雨水,
“你现在还确定你是來照顾我的,”
宠天戈斜眼看着她,语气不善,
荣甜不停地打着哆嗦,她本想点头,但是又有些心虚,不禁瑟瑟地看着他,
“去楼上泡个澡吧,不用我给你放水吧,”
他指了指楼梯,自己也赶紧重新拿毛毯裹住身体,冻得直哆嗦,
“你不去吗,”
荣甜转身就走,忽然想到,他也淋了雨,反正楼上那么多间卧室,总不可能只有一个卫生间,可他怎么沒有也打算上來换掉湿衣服,
“现在只有主卧的水阀沒问題,其他卫生间的水阀需要换,暂时不能用,工人说这两天來,不过还沒來,照这天气,最近两天估计都不会來,”
宠天戈吸了一下鼻子,感觉不妙,他觉得自己可能要感冒,正想着,一个大喷嚏就验证了他的猜测,比荣甜刚才打的那个还响,
“我用浴缸,你就用旁边的喷头好了,把帘拉上,”
听了他的话,又看见他连鼻涕都打出來了,荣甜想了想,大着胆子说道,
正在擤鼻涕的宠天戈一愣,扭头看看她,挑眉问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是之前还骂我是流|氓,畜生,不要脸吗,万一我趁你洗澡,浑身光溜溜,一时色|心大起,把你侵犯了呢,而且,你别忘了,这里可是我家,就算你告我,我也可以说这是男欢女爱,两厢情愿的事情,”
荣甜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实在憋不住,笑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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