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韩宁躺在榻上辗转反侧,脑中一遍遍重放着白日的一切:裴墨墨认真的话语……痛苦的泪水……伤心的背影……
啊啊啊!要疯了!
韩宁一骨碌从床上坐起,纠结无比,自己到底该怎么和墨墨说清楚啊?!
“哒哒哒。”
窗棱上突然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声,“宁儿,你睡了没?”
“吱呀”一声,被扣得好好的窗子就被反手推开,一个火红色的颀长身影翻窗而入,动作灵敏矫捷得好似做过上百遍。
韩宁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瞪大了眼睛:“三师兄,你来做什么?”
映着晦暗不明的夜色,叶宸南的一双眸子却亮得吓人,却故意做出一副娇滴滴模样:“小师弟,今晚月色正好,不如我们来一块儿双修吧!”
“唰”得一下,韩宁俏美的脸蛋顿时爆红,几步就跑近叶宸南,使力去推他,“去去去,瞎说什么!”
叶宸南被推,不退反进,借着韩宁冲过来的力道,一把将佳人抱了个满怀,趁机在她脑袋上揉了一把,心中不由满足的喟叹一声:啊,手感真好!
平时韩宁的头发都如男子一般束起,而刚刚韩宁已经就寝,早已将那顺滑的青丝放下,就这么松松的披在肩上,叶宸南占到这难得的“福利”,心情顿时大好,嘴上却不肯放松,“委委屈屈”道:“难道宁儿是准备始乱终弃,要另投美人怀抱吗?”
“三师兄……”韩宁看着难得“耍赖”得叶宸南,莫可奈何的一扶额,“别闹。”
叶宸南心底偷笑,面上不显,只做出一副“小媳妇”的样子,“小师弟,我的处子元阴已经是你的了,你可不能不要我……”
韩宁仰头看着叶宸南,感觉到这个世界深深的恶意。
这货是来嘲笑自己的吧?是吧?是吧?
见到韩宁分神,叶宸南稍稍有些不满,做起了小动作——
修长的小指灵活地钻入韩宁的掌心,在她的手心里轻轻的刮挠起来,力道不轻不重,有一下没一下,酥酥麻麻的感觉顺着神经末梢一路往上爬,让韩宁瞬间就拉回了神智。
自己怎么还在三师兄的怀里?
韩宁猛地挣脱开来,退后拉开一些距离,省得一不注意就被美色所惑。
虽然是夜晚,叶宸南那一头绸缎似的黑发衬着一袭红衣,仍慵懒得不可思议,白皙细致的皮肤能让每一个见到他的女人嫉妒,而现在他正拿着他那双狭长明亮的勾魂眼,错愕的看着自己,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被推开了。
韩宁看着月色下妖孽一般的叶宸南,不禁暗暗腹诽:三师兄没事长这么祸国殃民做什么?
但叶宸南显然被韩宁的动作激怒了,眼中再没有一点调笑的意味,直接扣住韩宁的头,没有丝毫迟疑地吻上了她的唇,舌顺势撬开了她的牙关,长驱直入,堂而皇之地在她的口中留下了自己的味道,炙热的唇舌两两交缠,毫无保留地拥吻,唇的热度似乎一路到了心里,让韩宁忍不住沉沦,缓缓闭上了眼,侧过身子转过头来,将手绕上了叶宸南的脖颈,下意识的开始回应。
待到一吻结束,韩宁趴在叶宸那的肩头,借着他的肩膀让自己缓一口气,迷迷糊糊之间,看见叶宸南低头轻轻弯着唇角,朝着自己浅笑开来,流线十足的完美下颌边绽放出一朵绚丽的蔷薇花。
这样倾城的魅惑风姿顿时让韩宁眼前一片晕眩,稀里糊涂的刚想说话,唇舌却再度被堵住。
“三师弟,小师妹。”
在两人都丝毫没有防备的时候,屋子的大门就这样被人推了开来。
言淡之看着叶宸南拥吻着韩宁,他原本以为自己该是高兴的祝福他们,可是内心深处有某种无法言喻的哀伤流窜。这种感觉像是一根细小却锋利的针,顺着血脉流入心房,动一下都会带来不能避免的痛楚。他现在才知道自己对韩宁有多么爱,爱到产生了嫉妒,竟然看到韩宁与师弟亲热,自己都会不受理智控制的辛酸难过。
一向淡漠谪仙的脸庞上飞瞬即逝的闪过一抹伤痛,而韩宁却因太过害羞,低垂下头,错过了言淡之难得流露出的情绪。
这一切,却被叶宸南眼尖的捕捉了个正着,心里暗叹一声,正色问道:“不知大师兄深夜来此,是有何事?”
言淡之朝着叶宸南淡淡颔首,“我是来找宁儿的。”转头对上韩宁:“你收拾一下东西,天一亮,我们就出发。”
“你们要去哪儿?”
这问题不仅是叶宸南想要问的,也是韩宁想要知道的。
言淡之看了一眼叶宸南,“去紫林阁。”
“为什么?”
言淡之难得的多解释了两句,“现在整个修真界局势不稳,我和你一道去把师娘接回来,也好让师父放心。”
叶宸南下意识脱口而出:“我和你们一起去。”顿了顿,补充道:“这些年姑姑都一个人独居在羽轻峰上,谁也不肯见,好歹我现在也是紫林阁的阁主,说不准她愿意听我的劝。”
言淡之微微皱起了眉,“不行,我们若一齐走了,师父定然会起疑心。师娘一贯视我为亲子,而你却与师娘从不亲近,我比你去合适。”
叶宸南心知言淡之说得一切属实,根本无法反驳,叶颜歆和他虽有血缘上的联系,却因着他父亲当年受了凌如清蛊惑的关系,不仅不好,还隐隐有点仇视。这些年,他也往羽轻峰下跑了几趟,叶贞云却从来没有愿意见过他。
“那宁儿去了,会不会……”
韩宁可是师父与旁的女子生的孩子,言淡之若是把她带去,这不是生生去刺激姑姑的吗?
言淡之似是看出了叶宸南的忌讳,摇了摇头,淡淡道:“若是我一个人去,我并没有把握一定能劝了师娘回来,但是宁儿同去,我就有八成的把握将师娘劝回来。”
“这是为什么?”
“师娘已经把那段疮疤埋葬了太久太久,只有宁儿的存在,才能彻底挖出那些腐朽的往事,从而将师娘彻底治愈。”
听了言淡之的话,叶宸南若有所思道:“那万一过犹不及,反而将姑姑给逼远了,那该怎么办?”
“不会的,宁儿本身代表的就是一种信号,也说明了师父的态度,以师娘的性子,将宁儿藏着掖着,反而会让她心里不痛快。况且当年的事情,错不在宁儿母亲的身上,更不在宁儿的身上,我相信,等见到宁儿,师娘一定会喜欢上宁儿的。”
“那我就留在清羽宫?”
“对,含夕阁现在的实力已经不容小觑,对清羽宫威胁尤大,特别是在云岛密地知道了这么多之后,我恐怕修真界太平不了多久了,云师弟和南宫师叔他们已经被师父派出去,联络各派,整合力量。你与百里师弟就留在清羽宫,训练弟子,防备随时可能爆发的危险。”
话已至此,叶宸南也同意了言淡之的分析,三人草草道别,各自准备起来。
从清羽宫去到紫林阁,由西南方向穿越连绵起伏的群山再向南是最佳路径。
山里的气候相对温润,是云苍国管辖;而山面北坡自然条件恶劣,虽然划归南池国疆域却是人迹罕至。即使现在南池国已经隐约有些蠢蠢欲动的异象,也不会从两国相交的群山中过,因为从南向北翻山还有可能,而从北向南天险阻拦难比登天。所以南池国宁可绕过这一片山脉,从相对平缓的东北交界平原入侵,也不会选择从山中过作为突破口。
出入群山的通常是边境的走私贩货的商队,将从云苍国、远淦国两国的丰富物产靠人力翻山越岭的背去北面,高价卖给南池国,再绕路由东北的平原返回。
这两年南池国与云苍国的东北边境冲突频繁,许多原本畅通的贸易渠道统统中断,据传闻,似乎南池国背后有修真门派相助,才开始肆无忌惮的屡次挑起两国的战火。
而此刻的云苍国皇宫中,一个满头银发的华贵老妇人正蹙紧了眉头,看着跪在她面前的远淦国使者。
“你是说,南池国派人刺杀了你们的国主?”
短短两年,韩宁的太后奶奶心力交瘁,原本还算矍铄的模样已经苍老的不像样子。在云苍国皇上自动退位之后,大大小小的国事全部都由这个已经年逾七旬的老人一肩承担。
如今南池国野心勃勃,不仅撕毁了与远淦国百年和平的协议,还屡屡犯云苍国的边境,自己身边得用的人也不多,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收拾完远淦国,下一个就是云苍国了。
远淦国派来的使者是个伶俐的人,见太后娘娘询问,眼泪说来就来,痛哭不止,“我们国主死得惨啊,南池国违反约定,派了一个修士大人,直接便取了国主的头颅。如今几位皇子争斗不休,下使出发之前,连国主的龙体至今还都停放在寝殿之中啊……”
“那你们国主生前并没有立下遗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