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冰冷的手,缓缓沿着她的大腿向上抚摸,带着死亡的味道,仿佛一株僵死的葛萝缠向全身,所经之处,一片战栗,她像被施了定身术,无法动弹,暂时看不到來人的脸,只觉得呼吸快要凝滞了,内心泛起的寒意越來越深。【小说文学网】
那双手抵达她的大腿根部的时候,她差点惊叫出來,不要,千万不要……喉咙却仿佛被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似是隧了她的愿,那双手并沒有触碰到她的私处,只是顺腹部摸了上去,黑色的袍帽逐渐显露出來,余光瞥见那人低附着,凌空覆在她的身体上,诡异非常。
虽然有过死亡的经历,她仍然感到些许恐惧,如今她活的很好,死亡变成遥远的事物,暂时跟她沒有任何干系。
是谁?究竟是谁?今晚的夜最黑,也最寂静,只有身上的那人是动的,他为什么要來轻薄她? 是在做梦吗?
手指沿着她的双峰边缘移动,似乎在确定着轮廓,一周之后,大手覆盖下來,各按一边,轻轻搓揉,冰冷离她的心更近,全身如同躺在冰窖中,被冻僵的身体无望地等待着**。
“不……”简歆的喉咙仿佛在抽气,终于发出了一个模糊的音节,这却耗尽了她八分力气,而后嘴唇无声地动了动,再也无法表达自己的抗议。來人躬着背,低着头,只见袍帽边缘低垂,不见眉眼。
良久,那人的手意犹未尽地离开双峰,经过锁骨、脖颈,捧住她的脸,小指和无名指夹住她的耳朵,其余三指轻轻摩挲她的面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怜爱,片刻之后,那副悬浮着的身躯重重地落到她的身上,冰冷和死亡的气息彻底将她包围,让她由皮肤表层寒到骨髓,她极力垂下眼皮,却只见低垂的袍帽挨着她的鼻尖,而來人的鼻梁正好抵在她的下颌上,似尖冰凌,寒意以此为中心,蔓延开去,她的脸部更是僵硬,做不出任何表情。
那人并沒有进一步动作,就这样压着她,就这样捧着她的脸,除了手指轻抚外,一动不动,不似轻浮,不似泄欲,决绝坚定,仿佛要永远拥有她,她的脸颊被冰凉苍白的手指摩挲得麻木不堪,然而,那似乎來自地狱的寒意仍然刺激深处的血液,让她绝望又寒冷。
忽然,她一个激灵,來人并沒有呼吸,反而始终裹携着一股死亡的地狱气息,“维洛,维洛,是你吗?”她在心里急切地呼唤,竭力拉下眼皮,“快抬头看看我,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依然爱你。”
那副身躯颤抖了一下,终于缓缓抬起脸來,眉眼竟与邵柯梵有几分相似,眼波冷滞,深处泛着冷灼灼的光芒,鼻梁高挺,薄唇苍白,沒有丝毫血色,唇边两个好看的酒窝隐隐可见。
陵王!简歆震惊地睁大眼睛,思绪一下子混乱无休。
那人嘴角扯起,露出僵冷的笑,眼中的光芒有些暧昧,“简歆,这不是梦境。”
简歆终于回过神來,不知为何忽然有了力气,大喊一声,一下子将身上的“人”推开,那“人”保持着笑容,静止的眼波却似悲伤凝冻而成,他的身体向上飘去,慢慢变得稀薄,终于消隐在无边的黑夜中。
简歆拼命摇头,手胡乱拍打着虚空,脸上大汗淋漓,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突如其來的情况,陵王,真的是陵王,他竟來到她的身边,竟对她如此举动……
“简歆,怎么了?”
手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握住,眼前的人逐渐清晰起來,那张熟悉的脸此刻写满担忧,一双眸子急切而茫然,简歆扑进他的怀中,双肩微微颤抖,“吓死我了,我……”
邵柯梵轻轻拍打她的背,叹道,“你很少做恶梦的,这次怎么反应这样激烈,见你眉头紧皱,身体乱颤,却怎么摇也醒不來,可担心死我了。”
简歆缓缓平静下來,头枕在他的肩头上,以不可置信的语气喃喃,“我梦见陵王了,我竟然梦见陵王。”
邵柯梵身体一颤,将她推离怀抱,手却揽着她的肩膀,指甲用力得几乎陷进那柔软的肩胛骨中,亦是不敢相信地盯着她,“原來你对她存有心思,为什么?”
她说她梦见陵王,仿佛给了他当头一棍,亚卡,秦维洛已经成为他心头好不了的伤疤,再多一个陵王,叫他如何容忍得了,即使陵王逝去几年,那又如何,他在意的是她是否全心全意地待他,她的心,曾分给亚卡一部分,分给秦维洛一大部分,对他已然残缺不全,而今得知陵王竟也占据了一部分,叫他如何不痛心?
他眼神痛楚而凄迷,只觉得身体被抽离了所有的力气,遥遥欲倒。
简歆沒想到他会这样猜测,不由得一怔,摇摇头,“柯梵,你多想了,陵王不过是我的授武恩师而已,我对他只有感恩之情,今晚梦见他只是一个意外,况且,还是个噩梦。”
邵柯梵死死地凝视着她的眼睛,她的心思在他面前向來无处遁形,特别是她对某个人有情意与否这样的事情上,简歆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差点垂下头去,然而,那眼里急于求证的光芒让她亦无畏地与他对视,终于,邵柯梵松了一口气,重新将她拥入怀中,“简歆,是我误会你了。”
倘若是以往,她一定不依不饶地给他几拳,但今夜却不同,他的苦楚,他的痛,只因一个误解便暴露得淋漓尽致,完全沒有了宝座上指点山河的气概,简直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直让她心酸,她抬手抚摸着那微卷的黑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现在才是子时七刻,与梦中一样,窗外的夜色又沉又黑,方才他点亮的那盏宫灯寂静而温暖地照耀着两人,相拥着沉默良久,邵柯梵一挥手,宫灯灯焰猛地跳跃一下,随即湮灭,寝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他带着一股倦意沉声道,“睡罢。”躺倒的同时将她按了下去,再将她的头枕到自己的臂弯里。
一闭上眼睛,方才梦中的情景一一在脑海中浮现,死去的陵王伸出冰冷的双手,从她的腿一直抚摸到面颊,在她的惊愕中,他扯起嘴角,僵硬地微笑,“简歆,这不是梦境。”
不是梦境,会是什么?为什么她的感觉那么真切,果然真的不似在梦境中,那样的冰凉触感,那样的死亡气息,仿佛真身体验一样,除了惋惜陵王生命之短暂,感激他教武之恩,她从未思念过他,今夜虽梦见他,却似他强行进入她的梦中。
思绪翻涌许久,却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來,待从这场纷乱中抽身出來,她不由得暗暗嘲笑自己,不就是一个梦么,何必如此当真,一个人做梦时,梦到什么内容都是不确定的,往往能够梦到与自己不相干的人,比如她梦见过祭尘,郑笑寒,杨永清,醒來也并不觉得有什么,既然这样,那便不应该介怀陵王罢!
可,陵王在梦中对她做那样的事……她微微一惊,却又强行自己不去想,终于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邵柯梵却怎么也无法安眠,透过茫茫夜色注视怀中睡去的尤物,虽并不介怀她梦见陵王这件事,也知梦见一个外人并沒有什么,然而,他还是隐隐感到不对劲,并不是胡思乱想,猜测犹疑,而是因了一贯的敏锐和谨慎。
她被梦魇靥住时,脸色苍白,全身微微战栗,额上冷汗沁出,不只是恐惧和挣扎,竟似被寒意入侵的模样,她发出抽气的声音时,他一下子醒來,点了宫灯,见她不断颤动,拼命要摆脱束缚,便轻轻摇她,发现无济于事又加大了力道,却是怎么也摇不醒,直到她大喊一声,直起身子。
是啊!他越想越是肯定,分明有寒意侵入她的身体,久久不愿离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说,陵王逝去之后,并未遁入轮回,可既然如此,又为什么现在才來?
猜测越是荒谬可笑,他愈是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灵异鬼怪,生死轮回,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陵王在世时,虽然刻意隐瞒,可对简歆的那点心意他毕竟还是察觉到了,但陵王既已身死,简歆又沒那份心思,他便沒有太计较,可今夜陵王的亡灵缠上简歆,进入她的梦中,他看不见也摸不到,只能在她的身边干着急,任那亡灵故作非为。
以后的夜晚,还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么?那么,该如何是好?他又难过又惶惑又愤恨,下意识地搂紧怀中的人,沉重地叹息一声。
余下的夜晚时分,简歆睡得甚安稳,并沒有再被那样的梦魇困住,醒來时更漏正好滴到寅时七刻上,天际的霞光在玉镂窗的蓝色遮帘上镀上一层浅粉红,她眯着眼睛欣赏片刻,收回视线时却触到那双布着些许血丝的眸子,他的一只手搓揉着她的酥乳,倦倦的面容憔悴而颓靡。
“你沒睡?”简歆惊讶地问,想起该是昨夜的事让他无法安心和释怀,心一软,将他搭在她面颊上的几缕凌乱长发轻轻拿开,“不就是一个梦吗?” 她虽然介怀梦中的内容,但毕竟是一个梦,也就觉得越來越遥远了。
邵柯梵艰涩一笑,将手松开,因为方才捏得紧的缘故,此时酥乳一下子膨胀起來,上面还留着五道红指印,他玩味地扫了一眼,而后目光变得严肃起來,投在她的脸上,“简歆,这件事得叫灭昼和方修看看。”
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竟因一个梦疑神疑鬼,简歆忍不住想笑出來,然而,看到他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不忍弗其意,况且她也有些忐忑不安,便点了头。
中午他上完早朝回來,身后跟着的灭昼和方修,在寝房帘外踌躇了一番,终于随着他的脚步踏了进去,然而,两人施法半天,将探魂的方式悉数用尽,印魂符的颜色并沒有发生任何变化,魂引盘内的魂引针亦始终指向正中,沒有分毫偏离。
“回国君。”灭昼将魂引盘收入袖中,垂袖拱手,“寝房中并无任何异物來过的痕迹。”
方修点点头,接口,“还有另一种情况,那异物的力量完全凌驾于印魂符和魂引盘的作用之上,倘若果真如此的话,老夫來到人世这么多年了,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
邵柯梵心一沉,淡淡道,“那该是本王多想了,有劳二位了。”
灭昼和方修安慰了一番,匆匆告辞。
走到离齐铭宫很远的地方,灭昼回望一眼,只见满眼树木苍翠,宫殿层楼叠榭,已不见了齐铭宫,便沉声问,“你可发觉有什么不对劲?”
方修点点头,脸上有些沉重,“确实,似乎來过,又似乎未來过,总之无迹可寻,真不知那异物强大到什么地步。”
两人一路低声讨论,不时摇头,似乎忧虑重重,一袭黑袍的身影越來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