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则有，不信则无。”
风夏沉着地点了点头：“你若相信，夏某便是凌云国师。”
姜太明的沉默少顷，旋即，这位镇界大将军才正色道：“国师，在真正结束这一次镇守任务前，我想看一看如今的玄元世界。”
两人显然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不过，双方都很默契地没有说破。
远处，幽魂水母死命地扑腾着，同时也有些茫然，两个凶神在打啥哑谜呢？
“可。”风夏点头。
“敢问国师，诡异于何时被驱逐？”
“十三年前，一战定鼎五百年。”
风夏一挥手，妖皇陵之战的画面次第铺开，纷纷涌入姜太明的意识中。
姜太明的身躯微震，战甲抖动，声音越发的激动了：“敢问国师，那些环伺的豺狼何在？”
风夏再度一挥手。
此次涌入姜太明意识中的，画面比上一次更加繁杂了。
有七百年前，神明之手探入玄元世界却遭斩断，有母皇分身降临却被打得魂飞魄散，还有四海结界的崩溃，与东盟爆发的那一场最终之战！
“擅闯玄元者，斩立决，杀无赦！”
“敢问国师，而今生民何在？”
风夏第三次挥手。
从浮京城到帝明学府，从宣武国到千秋谷，跨越了浩瀚的沧澜山脉，穿过了恣肆无尽的沧海，所过之处，国泰民安，道法昌隆！
只是这一次，风夏什么也没有说。
姜太明亦是沉默。
突然，他轻笑出声：“生民犹在，人道长存，能够看到这一切，纵使姜某人魂飞魄散，想来也已是心满意足。”
话都说到了这等份上，风夏反倒出现了一丝犹豫：“将军，夏某且问你，你可真的做好了卸任的准备？”
“随时随地。”姜太明抚胸大笑，笑声朗朗，“姜某人等了太多年，总算是等到这一天了！”
“那何不再等等？”风夏的声音愈发沙哑。
“姜某人倒是想要继续等，不过，有些老朋友想来已经等不及了，国师带来的好消息，总要有人去告知他们！”
酣畅淋漓的笑声从战甲下传出。
经历了无数风霜雨雪的战甲，早已变得残破不堪，伤痕累累，在姜太明的笑声中，扑簌簌地抖落下一阵阵尘埃。
黑褐混着苍白的余烬。
风夏又沉默了许久，这才涩声说道：“将军，本国师还有新的任务，想要交给你去完成，你可愿接受？”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只是还不等风夏神情放松，姜太明就又摆了摆手：“姜某人从军前便有一个愿望，若是有朝一日解甲归田，能得一茅庐，一袋水烟，再抓上一头夔牛耕田，好好地安享晚年便足以。”
“可是……”
“国师，姜某人也舍不得啊。”
姜太明深深地望了一眼风夏的身后，那是玄元世界本土所在的方向。
然而战甲下面露出的，既不是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瞳，也不是一对疲惫的眸子，唯一映入风夏眼帘的，就只有一团跳动的火焰。
“尽管舍不得，但终究还是要舍得的，这个世界是属于那些年轻人的，我这种骨头都酥了的老家伙，都已经走到了今天，倒不如干脆地歇一歇，把舞台让给他们，把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