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幸运星(11)
“你为陆家服务多久?”
“陆先生代付学费,自学生时期,已在陆家出入。”
“法科学费可真要命。”
“美奥巴马总统在当选三年之前才刚刚还清学费。”
“很多人才因欠资金而不得不放弃学业。”
“是呀,”甄相说:“因此有教育家建议,但凡分数优秀有志者可免费读医科。”
“在陆宅看到很多吧。”
“他们都很不爱说心事,而且住在不同地址,甚至不同大洲,只有小家伙探访外公,陆氏才露出笑脸。”
“那顽皮小家伙真逗趣。”
“没有更淘气的了,狗都嫌,可是见到他又忍不住笑,像煞青山幼时,三代不出舅家门。”
“彤云她们找我诉苦。”
“你听她们的。”
年年也笑,“要多少钱才是足够钱?”
“她俩恐惧陆老身后安排对她们不利。”
“心中没有别人呵。”
“那自然,她们已是新中年女性,开始为下半世着急,也很自然。”
“年轻之际,都做些什么。”
“在父母威逼利诱之下大学毕业,在父亲公司上班一年,半点兴趣也无,结婚、离婚,如今做名媛,仍然有人追求,不愁寂寞。”
年年问:“我往后也是那样过吗?”
“你倒是大想头,学成后你得做我左右手,黑西服一套,忙进忙出,剪头发工夫也无。”
说到头发,陆先生一见年年,便说:“头发长了。”
她回答:“早该修剪,但先前秃头,对头发珍惜起来,留着不愿剪。”
结条辫子,用细细黑色缎带束起。
这时有两个客人上门与甄律师商量事务。
年年问:“可要我做记录。”
“你陪陆先生说话,我有录像。”
年年只得坐到陆氏对面。
陆氏问:“会下象棋否。”
“略谙一些,华裔对棋子真是钟爱,曾见过一副茶晶与紫晶组成的围棋。”
陆氏已把象牙棋子摆出。
棋子经手染日久,微微发黄,古雅美观。
年年伸手便下子。
佣人斟出香茗,还有一碟小点,其中一堆花生糖与芝麻饼只得拇指大小,十分可爱,年年吃两块。
两人不知不觉下起棋来。
陆老说:“不妨把男友也请来。”
“我没有男友”,隔一会又说:“他忙搬家。”
“听说十分倜傥潇洒。”
“年轻男子都那样:骄矜、自满、酒色财气,野性难驯。”
她推炮进军。
陆氏微笑,“你把他们看得透彻。”
“他们总有说不尽的缺点,公司有一女同事的男友被赌场逐出,他在廿一点枱上数牌,被保镖怀疑出千差点被殴,同事速速与他分手。”
“之前,他有什么优点。”
“一副好身段,”年年毫不忌讳,衷心直说:“站立或走路都漂亮。”
“那是青山。”
年年微笑,“呵哈,将军。”
甄相出来看到,吸一口气,“年年,你怎么赢了陆先生。”
年年抬头,“要不,他棋屎,要不,他没用心。”
陆永亨笑出声,他不知多久没输过棋,几乎失去下棋乐趣,忽然被一个年轻女子噗噗地吃了一子又一子,终于将军,真是罕事。
甄相问:“说些什么那样有趣。”
陆氏说:“年年批评年轻男子。”
“那需要三日三夜。”
午餐准备妥当,原来那两位男客也留下午膳,一起坐拢,年年不知怎地,为有点拘谨的客人添菜。
她自己挑一块红烧五花肉,甄相看到,连忙夹走,另给一块鱼片。
陆先生与客人喝啤酒,年年眼白白看着。
甄相轻声问:“多久没喝酒了。”
年年答:“我曾经嗜酒?我不记得。”
饭后四人一起告辞。
陆先生送到门口。
忽然听到儿童嬉笑声,原来园侧有座玻璃上盖暖水泳池,十来个孩子正快活嬉水。
甄相解释:“陆先生每周一次开放招待附近儿童。”
啊。
年年不由得多看陆氏一看,原来今日他穿着白衬衫与淡蓝毛衣,比往日精神年轻。
车上甄相问:“这两天可有见到周岁。”
“他忙搬家。”
这时对面一辆跑车经过她们车子,忽然使一个飘移技术,车子拐圈,轮胎吱吱响,神乎其技兜至甄相前端,骤然剎停。
甄相吓得大声斥骂:“投胎鬼!”
定睛一看,那跑车主人正是陆青山,打横拦在她们面前,嘻嘻笑。
甄相下车,不住拍打青山,他也不闪避,只是笑。
忽然,他眼光落到车厢内年年身上。
他怔住,收敛嬉皮笑脸,走近,俯下身子。
看仔细了,果真是她,不禁怔住,缓缓回过神来,他轻轻叫她:“鸡蛋。”
年年大方颔首。
这时,其他司机响号,叫他们把车驶开,不得阻塞公路上……
那青山,跳进甄相的房车,连年年在内,迅速驶走。
甄相“喂喂”大叫。
她无奈,趁交通警察来到,坐进跑车,追着陆青山而去。
一边年年轻轻说:“青山你还是老样子。”
“老得皮都挂下。”
他伸手去握年年的手,年年把双手抱胸前。
倒后镜里,看到甄相追踪而来。
“前面有间茶座,不如喝杯茶。”
他驶近大门,停好车子。
甄相也接着停车,她不忘说一句:“跑车好性能。”
青山笑嘻嘻:“一起吃茶。”
甄相说:“陆青山,你骑劫他人车辆兼胁持人质,该当何罪。”
他举双臂。
“你想怎样。”
青山走近年年,凝视她小脸,呵,虽然仍然秀致,但同从前的色如春晓,那是不能比了。
他忽然呜咽。
反要年年安抚,“青山你是铁汉,这回怎么了。”
他用双手捧起前女友面孔,“年年,我辜负你。”
甄相拍开他的手:“你有完没完,陆青山,男子汉大丈夫,还不放下。”
“说你原谅我。”
年年笑,“你原谅我。”
“不,我原谅你。”
“不我原谅你。”
甄律师说:“好了好了。”
茶座雇员出来说:“先生女士我们的停车场在后边。”
甄相拉着年年的手上车。
青山拉住车窗不放。
甄相忽然厉声说:“青山,当时你自愿把年年换出,今日不必惺惺作态。”
青山震惊,退后两步。
甄相驶走车子。
甄相犹自不忿,“这种男子,离得快,好世界。”
反而年年轻轻说:“他们都如此。”
“这陆青山特别可恶。”
“陆家待我不薄,可以赔偿的,都已赔出,互不拖欠。”
“你越是看得开,越叫人心酸。”
年年这样说:“不是每个女子皆无血性,报载某女迷晕负心人,像庖丁解牛一般,把该人大卸八块。”
甄相不好说那周岁也捱过一刀。
“年年,你神色自若,可见看得开。”
年年侧着头,“可是,午夜梦回,看到自己听电话,对方仍然是陆青山。”
甄相把车停到避车处,额头靠軚盘。
“你也有过类此经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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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青山,曾经有过极舒畅日子,彼时,每朝如有彩虹照在窗外,整个世界蔷薇色,心底也知道,这样的日子不可能延续一世。”
甄相抬起头,泪盈于睫。
“我已放下过去向前走,努力忘记人家缺点,只记住——像那年夏季与青山赖在欧陆不回来,走遍意法德英,还想到北欧,被陆先生十二金牌召回,我们晒得金棕,根本不像亚裔,牛仔裤都磨破,自清晨笑到晚上,一生人曾经如此快乐,也不枉活这一场。”
甄相揉揉脸,重新开车,把年年送回家。
她陪着年年上楼。
小乙开门,她说:“做些好吃点心给我。”
小乙咕哝:“去了这么久,叫我担心。”
忙到厨房张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