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悠悠我心(3)
“你是我代表律师,你得代我争取。”
“你是结婚,不是离婚,也不好意思逼得他太紧。”
“哼。”
胡球张大嘴,又合拢。
“呵对,”那男子问:“那秀丽的小女孩是谁,是他前妻所生?”
讲的是胡球,她吓一跳。
“不,他俩没有关系,向与她父母是朋友。”
他们还要说下去,胡球轻手轻脚,走得老远。
直子说:“龙虾与牛柳都老一点,酒店说要八成熟遵守食物安全规例。”
这时直子听见小女孩轻轻说:“不用费事了。”
“什么?”
小女孩继续说:“婚礼不会举行。”
直子笑容僵住,“那是下星期三的事呀。”
胡球忽觉疲乏,“我要回家。”
“你不舒服?我叫车送你。”
直子陪胡球在酒店门外等车。
实在忍不住,直子问:“你怎么知道婚礼将会取消?”
胡球还来不及回答,一辆黑色大车在她们面前停下,下车的人正正是向明。
他满脸笑容,“这是你,球球?差点认不出来,真人比照片更漂亮,这次劳驾你了。”
他伸手来握,胡球觉得他的手又大又暖又有力。
向氏气色甚佳,神采飞扬,越来越英俊,同先前那个病人,天渊之别。
向明几乎不想让胡球离去。
这秀美少女,是他救命恩人,他不敢说出,就在手术那天,他已预藏大量药物,若不是她劝阻,预言他会获救,他已在当天下午全数服下。
“球球——”
胡球忽然踏前,轻轻说:“不要不高兴。”
“什么?”
这时,电话催他进去。
他说:“球球,稍后再谈。”
胡球对直子说:“无论发生什么,请静静站一边。”
车子来接,胡球上车离去。
该怎么说呢。
在举行婚礼前三天,婚礼被取消。
向氏派人一张张把帖子收回。
直子累得脸色苍白。
胡母留她喝一碗鸡粥,又给一壶红枣茶。
直子感动,诉苦:“我一共跑了三十家,差不多了,其他同事更惨。”
胡太太不好问为什么,只说:“这盒是球球礼服。”
“他们不要了,送给球球。”
胡太太说:“那我捐给学校戏剧组,谁要是扮公主,用得着。”
直子告辞,忽然迟疑,这样说:“我想与球球说几句话。”
胡太太微笑,“我还有点事,失陪。”
直子坐近胡球,取出手电,“球球,请看该名男子。”
胡球看到直子与一高加索年轻男子合照,态度亲昵,分明是蜜友。
直子这样做是什么意思?
她这样说:“球球,你看他怎样,我父母不赞成这个外国人,说他们会虐杀女人埋在后园,父母与我闹翻。”
呵,原来把胡球当作未卜先知。
胡球是孩子,遭此礼遇,十分高兴,但一帧小小照片看不出什么。
“一会他来接我,你可看到真人。”
这时胡球坦白:“我不懂看相。”
“多一双眼睛也好。”
直子借用洗手间,胡球伏露台看风景。
她看到一辆小小旧房车驶近,一个西人下车。他中等身段,其貌不扬,栗色头发,想必是直子的男友了。他并没有实时敲门,上下左右打量胡宅前后,似有极大兴趣,呵十分无礼。
胡球警惕,这人好奇心也太浓厚一点,他不知道他打量屋子,露台上也有人看着他。
只见他肆无忌惮撑着腰抬头看园子中树木,直至手电响起,是直子找他。
这时邻居一只大眼芝娃娃走近,对牢陌生人吠。小狗的通病是,统共没有自卑,也无自知之明,老以为自身同大狗一般权威,动辄大吠大叫。
不过叫胡球吃惊的是那个西人的反应,他忽然走近小狗,举脚就狠狠踢过去,那一腿把小狗踢飞篱笆,小狗惨叫。
胡球惊得发呆。
身后的直子说:“来,一起下去见他。”
胡球气急败坏转过身子。
“怎么了。”
“你爸妈讲得对,疏远这个人,越快越好。”
直子瞪着球球,“我与他打算订婚并合伙做小生意。”
“不,实时分手。”
直子怔怔地走出大门,毕竟胡球是一个小女孩,举止再成熟也不过是个孩子,她的直觉可信否?
胡球一直在露台注视那人,他看到直子,立刻迎上,态度自若,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
他们一走,胡球奔下楼去检查小狗。
她抱起牠,“你看你,恶犬自有恶犬磨,强中自有强中手,下次可得聪明点。”
小狗哀鸣。
胡球嘱邻居带牠看兽医。
这时女佣通报:“一位向先生要见胡太太。”
“呵,请他进来。”
向明脸色尴尬,坐下,半晌才说:“她不爱我,婚礼取消。”
胡太太几乎想笑,这样一个运筹帷幄的大人物,智足多谋,见过大场面,连心脏都换过,却说出如此孩子气话来。
“她与前度男友藕断丝连,唉。”
女佣给他一杯清凉茶。
“打扰你们,不好意思。”
“向先生,你别客气。”
胡球微笑,“下次可以再邀我做傧相。”
大人都尴尬地笑。
向明的手已伸出想抚摸胡球头顶,蓦然想起,她已是一个小少女,不可造次。
他再三道歉,告辞。
胡球老气横秋对他说:“好好工作。”
事后胡妈轻轻说:“多可惜。”
“不相干,这已是他第三次。”
胡妈掩嘴骇笑,不知怎地,她只觉滑稽,然而随即想到自身,她叹口气。
报上花边新闻这样说:“——是次盛大婚礼取销,诸类花费如订金损失何止百万,连圈内人也不明好事何以告吹,只知那位准新娘怱忙离职,传说是婚前合约最终谈不拢……”
胡先生这样说:“但双方并非巨富呀。”
胡太太不接话题,他们没有对话已有一段时间。
景唐同学说:“比吵闹好得多。”
胡球问:“什么人随时随地虐待小动物?”
“邪恶的人。”
“没有例外?”
“绝无例外。”
“但人类是食肉者——”
“要杀要剐,迅速解决,以生命换取生存,毋须伪善,虐待不在容忍范围。”
胡球松口气,“多谢你,智慧师兄。”
景唐不好意思说他的智慧包括想拧她脸颊与亲吻她额角,他这样说:“希望有一日可与你约会。”
胡球功课明显有进步,但疲懒习惯仍然难除,早上必赖床十分钟,打开书包前必先看时装杂志,少女通病。
像所有少女一样,对自身外型不满:眼太细,臂过长,胸脯不够饱满,有女同学极端地说:中学毕业实时往做矫型手术。
叽叽喳喳在电邮中谈异性:“我大姐说,最无智慧的女子才喜欢智能型男生”,“他有无脑子与我无关”,“我喜欢漂亮男子”,“光是看就舒服,他们手脚合比例,举手投足都赏心悦目”……
同从前十多岁女孩心思完全不同。
“胡球,你有何意见。”
胡球答:“也不是说你喜欢谁可以遇见谁,有人一辈子也找不到那个人。”
大家都静下来,气氛顿见凄凉。
“看过荒谬的电影——没有。”
又谈别的,永远有不相干话题。
直子来访:这次脸容比上次还要苍白,黑眼圈,人消瘦,似大病初愈。
最奇特是,她的头发少却一角。
胡太太觉得异样,她说:“直子,父母不在你身边,你独自在本市工作,有事同我们商量也一样。”
直子喝口热茶,低声说:“我与男友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