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漫长迂回的路（15）
“学校怎样？听说公校人杂，非读私校不可。”
“平治车极便宜，与新加坡的车价是一比五，即人家一辆在多伦多可买五部。”
“没差那么远吧。”
“你去打听一下便知。”
这还是千岁头一趟乘长途飞机，他听人说要多喝水，到处走走。
他带着一本书，取出细读。
太阳下山，众旅客在飞机隆隆引擎声中打盹。
安妮小心帮旅客填写表格。
她留意到王千岁看的书叫“英美之间千丝万缕历史关系”。
这人好学，她想，其余旅客不是玩扑克就是电子游戏。
安妮打一个呵欠。
舱窗外是一片灰紫色天空，人类飞行的愿望终于达到。
就在这个时候，乘客忽然听到叮一声钟声。
飞机师长这样说：“各位旅客，前方有一股气流，请绑好安全带。”
乘客醒转，还来不及有任何行动，飞机舱忽然强力震荡一下。
众人惊呼。
最奇突的事情发生了，飞机忽然沉降，所有餐具杂物飞上舱顶，有人来不及系安全带，他们四围乱撞，接着扑向别的乘客。
餐卡自走廊飞出，重重击向座位，汽水罐成为炮弹般武器，击向人体。
跟着，氧气罩落下，千岁听见哭叫声。
广播这样说：“镇定，镇定，气流很快过去。”
千岁很冷静。
他是职业司机，旅途意外，司空见惯，只不过这次两百多乘客浮在高空，情况更加危急。
飞机又再强烈震动两下，忽然静止。
整个过程像强烈地震一般，历时不过一两分钟，可是对于当事人来说，却像一辈子那样长。
只见舱内似刮过龙卷风，体无完肤，手提行李滚得四处都是，乘客大声号哭，有人呕吐，有人流血，有人倒在座位呻吟。
服务员惊魂甫定，立刻出来帮助善后。
千岁伸动四肢，呵，他无恙，转头只见安妮咀角瘀肿，像是给硬物击中。
“你还可以吗？”
“我没事。”她迅速松开安全带，马上去照顾团友。
千岁暗暗佩服。
乘客中有医务人员，纷纷自告奋勇，照料伤者。
千岁观察过后，松一口气，无人严重受伤，受惊妇孺也渐渐安静。
安妮蹲在走廊，不住安抚她的旅客。
这时，淘气的飞机若无其事般恢复安稳飞行。
服务员呼吁各人坐好，“飞机将要降落温哥华，一切安全，请各位坐好。”
一个头上撞起肿瘤的小女孩忽然大声说：“我要回家！”
大家都觉得千真万确，当然家里最好。
只有千岁，不声不响。
他无家可归，他只得一直向前走下去。
真没想到陆路不好走，空中更艰难。
刘安妮松口气，到这个时候才有时间查看自己咀角伤口。
千岁轻声说：“我帮你看看。”
安妮张大咀。
她只是牙肉碰伤，无大碍，一口雪白整齐牙齿，口气芬芳。
“着陆回到酒店记得用药水漱口。”
“谢谢你。”
“我听到很多人客发誓不再乘搭飞机。”
安妮说：“一天后他们会把这件事津津有味告知亲友。”
她对人性很有充份了解。
飞机一小时后安全着陆。
海关安排了救护车，有几个乘客怀疑骨折，又有人受惊过度，都需要观察。
护理人员抢上飞机舱。
没有受伤的乘客获得安排在另一条通道离去。
安妮数了数团友，十多人披头散发，衣冠不整，可幸身体无恙，她松口气，忽觉得脚软，蹲下来。
千岁用双臂架起她。
他在她耳畔说：“到了。”
不知是谁的橘子汁全倒在千岁身上，斑斑驳驳，似打过架，他取过手提行李，跟着其他旅客陆续下飞机。
海关安排他们在另一处集合。
“受惊了。”
“没事吗。”
“这边有茶水，请用。”
“有无投诉？”
照呼周到。
刘安妮向海关人员说：“我是带队，这十七人全是团友。”她捂着明显红肿的咀角，楚楚可怜。
十多人蹒跚顺利过关，行李全没有打开。
旅行车缓缓驶近。
有人喜极而泣，“哎，双足着地真好。”
安妮等每个人上了车，她才坐好，叫司机开车驶往酒店。
她轻轻说：“这一程好长。”
千岁点点头。
安妮忽然嫣然一笑，像是终于顺利完成任务，十分高兴。
千岁往窗外看去，只见街道宽阔，林荫处处，十分清静整洁。
这会是一个读书安居的好地方。
团友们又活跃起来，叙述刚才惊人情况，吱吱喳喳，忙着致电亲友。
安妮轻轻问：“你在此地可有熟人？”
千岁摇摇头。
“一个朋友也没有？”
千岁不语。
“我也是你朋友呀。”
千岁意外，“你住温市？”
“是，我家在此，两边带队走，我持双重护照。”
“你很能干。”这是由衷之言。
“多谢夸奖。”安妮又笑。
经过刚才那一幕九霄惊魂，他俩也熟络了，千岁说：“向你请教，我想找一间小公寓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