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结束之后，教皇第一时间用圣水洗净了自己的手。
神已经死了，所谓神圣也不过变成了力量的一种而已，他并不排斥这份力量，就像他并没有急于去修改经卷上那些和神有关的地方一样，有些东西终究还是有些养分的，在它们彻底变成垃圾以前。
但对于杀人这种事，他还是有些排斥。
他可以杀恶魔，杀怪物，杀那些为祸人间的邪恶教徒，只因为那些东西已经不能算人了——可是像这样为了自己的目的直接把人杀死，他还是第一次做。
哪怕心中的理念再怎么坚定，他也有些迷茫。
“你太没经验了，圣水遮不住血腥味。”
有声音在教皇的背后响起了。
“他们不愿意要和平对吗？所以你才需要用血来说服他们。”
“但是他们同意了。”
叹了口气，教皇回过了头，看着眼前的小胡子男人。
他这位曾经的挚友如今被锁链绑缚在了铁质的椅子上，数十道经文符咒牢牢地禁锢在椅子周边，如此等级的防御，哪怕是真正的恶魔大军前来围攻，想要打破也要费一番火候。
“不该是这样的。”
教皇摇了摇头。
“你不该是这样的……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我只是找了另一条路。”
小胡子男人依旧是一副平静的神色。
“我只是选了另一条更安全的路而已……倒是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是我呼唤天使的时候吗？”
“更早一点，从你用天使做实验的时候吧。”
叹了口气，教皇从角落里翻出一瓶啤酒，满脸唏嘘。
“那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神派来刺探我的……你也知道，我本身就有神赐的力量，所以我才会对任何与神有关的力量都有怀疑。后来你用恶魔提取天使的力量，我对你的戒心也就没那么大了，人能靠自己总归是好事。”
“那我明白了。”
小胡子男人苦笑了一下。
“是天使的事情让你开始怀疑我的吧？”
“是啊……”
仰头灌下半瓶啤酒，教皇叹了口气。
“天使被袭击之后都出动大军了，怎么可能还特意留下一点血肉下来……不过那时候我也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而已，没想太多。所以后来神谕说恶魔袭击的时候，我稍微试探了一下。”
“召唤天使……”
小胡子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确实，我没想到他们会这么着急。”
“我本来以为制取天使力量的技术是人类自己的，这种巧夺天工的奇迹是堪比巴别塔的伟大工程……”
酒浆入喉，教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原本他以为这份技术是偶然间产生的奇迹，可是世间又哪里有那么多奇迹——以人的身份想要研究天使，这中间的困难堪比登天，一代人的技术积累能摸出个样子就已经是壮举了，十代百代能将其完成都能称之为伟业。
但如果是天使来研究天使呢？
“是天国的征兵对吧？我从没想过你也会把自己卖给那个神，卖给那个不知所谓的东西……”
“我说了我选择的是另一条道路。”
小胡子男人摇了摇头，脸色坚定。
“你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神根本无法被战胜，天使至少能让我们活下去……你以为那些天使就不知道神已经疯了吗？距离神最近的他们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所以我才能接触到他们！才能争取到这个机会！让我们都成为天使，然后去寻找属于我们自己的天国……”
“但是，不需要了。”
教皇摇了摇头。
“神已经死了。”
“神死了？不，神永远不会死的。”
小胡子男人摇头失笑。
“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神是永远都不会死的，生死这种凡人的说辞对神本来就没有任何意义……算了，道路不同，我说什么都没有用，现在是你赢了，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