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建章宫中。
炽烈的火把散发着明黄的光芒，四道身形在火光的映照之下拉长了影子。
章邯，赵高，李斯，楚难眼下在朝中能用到的所有人手都站在了这里——章邯是刚刚从函谷关赶回来的，一路跑死了三匹快马。赵高也早已换掉了身上染血的衣物，垂手侍立在一旁。至于李斯……没办法，很多事情都绕不过这个法家出身的丞相。
毕竟身为法家在朝堂之上的最高代言人，执掌刑狱的廷尉府基本都是李斯的人。
好在从立场上来说，李斯也勉强算他的人。
“丞相，查清逆贼来源之事，交给你了。”
坐在几案之前的楚难掂着手中那块刻着小篆的板砖，叹了口气。
“好了，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吗？”
“陛下，老臣有话要问。”
刚刚被分派了任务的廷尉李斯站了出来，明明已经开始老迈的脸庞上却有着一双异常坚毅的眸子。
虽然身为丞相的他平日里压根不会做些什么破案之类的活动，但作为行动上的法家弟子，他对于这些蛛丝马迹几乎有着天然的敏感性。
更何况眼下可是皇帝让他问的。
“陛下是怎么……嗯，陛下为什么会觉得那些刺客是黄巾贼？”
李斯努力地组织着语言，以求在不触怒皇帝的前提下获得更多的情报。
“如果那些刺客为他人所办……”
“朕说是，那就是。”
楚难挥了挥手，直接打断了李斯的疑问。
“被砍死的刺客都变成白光了，一具尸体都没留下。这不是妖法是什么？现在会用妖法的还有谁？肯定是黄巾贼，也只会是黄巾贼……啊对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楚难用板砖敲了敲几案，示意李斯仔细听好。
“朕让你查的是这些人怎么进来的，这是最关键的，别的你管那么多干什么？”
“……老臣遵旨。”
李斯强打着精神深施一礼，心里到底多牙疼只有他自己知道。
凶手都死光了，所有线索基本都是断的，这能让他怎么查——事实上这年头查案说白了能破掉的很少，大部分都是无头悬案。当然，眼下这个案子确实是找出了凶手没错，但是他们打得过吗？
自然是打不过的，不然他们早就直接打出去了，又怎么会坐在这里开会。
始皇帝在的时候是绝对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的，那位帝王只会很干脆地将整个宫廷侍卫洗一遍，然后再狠狠地报复所有可能参与这件事的人。
眼前的胡亥，还是差太多了。
行吧，好歹随便查查想办法把差事应付一下吧，这种开场一帛书剩下全靠编的事他当小吏的时候又不是没干过。
“好，下一个话题。”
一边随口扯着，楚难一边不经意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
黄巾军？狗屁的黄巾军！楚难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看不出那道白光就是玩家被挂回登录空间的样子——可他原本以为“门之钥制作组”起码会对这方面有相关的处理，毕竟之前他也不是没挂过，基本没有哪个npc会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但楚难没想到的是，赵高却亲眼看到了那些内侍消失在白光之中的样子。
又或者说，建章宫主殿内的所有侍卫基本都看到了。
那他还能说什么？不说是黄巾军的妖法，难道还要说是天兵天将看他不顺眼所以下凡来诛灭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