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是浪漫的一种形态,难得的呢是终身浪漫……
“母亲,我遇到了,那朵玫瑰在我心中肆意生长。我臣服于他的利刺,我呵护着他娇艳的花瓣,他是孤高的浮云,我是看天的人。我不需要他的爱,我只需要他继续用带刺的藤蔓缠绕住我,让我知道,他需要我,离不开我,我就得逞了。”
……
天色完全黯了下来,浓厚的黑幕将天空笼罩,还高悬的月亮已经被遮蔽,又是一个雨夜。这个雨夜里有很多人睡不安稳。
一道身影蜷缩在床上,柔软的被子没能给他带去温暖。他抱刀而睡,一股疯狂充斥脑海,额上青筋爆起,那是种平淡如水的疯狂。
他咬住牙,沉默几秒后声音变得沙哑:“给我拿点酒!王权!给我拿酒——”
不久,一道人影推门而入,提着几箱高度酒放在床头走了出去。
大口大口灌酒,温许深吸一口气,压住声线里的战粟:“那么晚安,奶奶。”
温许不再拖延,他从怀中抽出魔刀,在原地僵了几秒,才慢慢颤着指尖用力将刀放到枕边。
变得急促的雨声里,温许试图调整呼吸的节奏。
但没用。
四周的墙让他窒息,像是张牙舞爪的妖怪,扭曲变形,然后朝他挤压过来,连空气都无法进入肺里。
眼前的幻觉里,突然撞进一幕巨大的虚影——是那个女人死之前的晚上,一个人躺在月光清冷的床上,蜷在阴影里,麻木的,没有声音地哭。
浑浊的泪流过女人的脸,像流过干涸枯裂的河床。
而他缩在床边冰冷的地板上,紧紧握着女人苍老枯槁的手,仿佛握着一截落进泥土里的、没有生命的树枝。
温许什么都不信,但那天晚上他还是忍不住翻遍了院里的每个角落,最后找到一块小小的不知谁送他的铜钱手链。他把它戴在女人手腕,紧紧捏住勒出血一般的痕迹。他梦呓一样对它说话、哀求。
但没用啊。
——小延……
他记得那个已经在记忆里模糊了面容的女人疼惜的,用僵枯的手指颤抖着想捋顺他的头发。那个女人的目光看着他,又像穿过了他,流不出的泪水在女人枯槁的眼眶里慢慢凝聚。
——答应奶奶,……永远,永远不要强求……求不来的……
温许一辈子没法忘掉那个晚上。
将死的女人,月亮,雨,雨里的生死、别离。
那年的9月13日是中秋节。万家灯火,那个女人死在了病床上。
看着手里的铜钱手链,黑色的绳已经有了岁月勒痕。
“我求你了,能不能中用一次!”
又一次大口灌酒,喉咙发痛,有话卡着想说说不出。他这辈子、上辈子最爱的两个女人都离他而去。
捡起地上的匕首,柄尾镶嵌一颗红色宝石,在黑夜中闪着,仿佛永远不会熄灭般。
指尖划过刃,他能感受到它在低语,一遍又一遍摩挲“温凉”二字,再一遍遍摩挲,被改过,原来应该是
——暗月。
“暗月”
我在暗处守着我的月亮吗?
温许沉默,
当一束光照进黑暗里,那这束光就该死,明明不能照亮我,还非要来感动我,我却还以为你是我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