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的答应其实也在陈雁山的意料之中，不为什么，那道消失在观星楼顶的身影其实就是陈晴本人。
她比陈雁山更早一步来劝说大长老了。
所以陈雁山知道这次来肯定有所收获了。
陈氏中，众所周知，大长老唯一在意最为疼爱的就是这个不是孙女胜似孙女的陈晴，甚至很多不知情的外来人都会觉得大长老就是陈晴的亲爷爷。
每每听到这样的言语之时，大长老都会微微一笑，心情十分舒坦。
于是众人就越发觉得自己猜对了。
陈雁山开口说道：“大长老，不用勉强，若是陈晴一意孤行的话，其实可以不用听她的。”
出乎老人的意料，居然不是觉得这件事是理所当然的。
大长老疼爱陈晴，陈晴劝说大长老，大长老欣然赴死，这是多么完美无暇的剧本啊。
只是这个男人好像不认同？
奇了怪哉，不是你小子最先过来劝我的吗，怎么都到了临门一脚了，反而开始退缩了？
大长老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让陈晴来说这些话，对我来说有点不公平，甚至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陈雁山点点头，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陈雁山的话，老人还会回绝干脆，最多最多只是斟酌几分，考虑一下。
但是陈晴来说这些话的时候，其实意义就开始变了。
那是大长老这辈子最在乎的人啊，然而她来这里却是叫他去死。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啊？
陈雁山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前世那场大战，最后的画面定格在顾筱清盯着陈雁山的眼睛对他说，你罪该万死！
因为痛过，所以知道到底有多痛，所以韦浩提议让陈晴和老人谈的时候被陈雁山想都没没有想就拒绝了。
他不想让陈晴做出这么残酷的选择。
就算是为了她自己也不想这么做。
仅此而已。
只是陈雁山的沉默并没有打动老人，大长老反而得意洋洋地说道：“你不要以为世界都是围着你转的啊，陈雁山，这件事，你就猜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陈雁山不明就里，看着老人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仅仅是片刻之后，陈雁山看着脸上挂着得意笑容的老人突然恍然大悟，“难道陈晴....”
大长老呵呵一笑，“不错嘛，境界很高，脑子也很快，难怪陈晴那丫头会对你情有独钟，算你可以。”
大长老说的话，其实就是陈晴来说的话。
陈晴来找大长老，说米告白全部原因之后，并没有因此就离去。
也没有跟大长老说什么一定要他这个老家伙牺牲自己的寿命为这个苍玄大陆赢得先机。
陈晴没有这么说。
一切都是陈雁山先入为主的想法而已。
在陈晴的眼里，大长老的性命显然要比什么狗屁不通，阴晴不定的未来要重要的多。
陈雁山哑然失笑，开口说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既然陈晴没有这么说的话，大长老你之前有拒绝我那么干脆，如今为何要反悔呢？”
这个喜怒无常的老人，陈雁山现在着实是看不懂了。
当然了若是强行查看老人的心湖，陈雁山当然可以知道一些事情，只是这样不好，真的不好。
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所以陈雁山在和老人对话的时候一直都是规规矩矩的一个人，一点法术神通都没有用，甚至来这个观星楼都是用脚走上来的。
试问天底下哪里找这么一个守规矩的飞升境巅峰大修士啊？
大长老知道，陈雁山发自内心地尊重他、
不只是因为陈晴而已。
大长老都有些得意忘形了，没有想到这辈子都只是窝在陈氏的自己在老年的时候居然可以让一个堂堂飞升境大修士如此以礼相待，这说出去该多有面子啊！
大长老轻声笑道：“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在日复一日中消磨殆尽了，被人瞧不起一辈子的无用神通观星术也在我这里，在陈氏，在尘世岌岌无名地消失。”
陈雁山欲言又止，老人轻轻下压右手，打断了陈雁山的说话举动动。
已经年老色衰的大长老在丝丝缕缕透进观星塔的阳光中显得十分慈祥和蔼，有回光返照的之姿，老人轻声说道：“根本就没有人知道，自己的本命神通被人嘲笑一辈子是什么感觉啊！”
陈雁山看着情绪激动的老人，沉默不已。
这时候年轻的男人不想打扰大长老。
这是他今生的痛，他不奢求有人会感同身受，至少让他好好宣泄一番。
大长老眼神呆滞地说道：“你以为我不想在自己的修道一途上精进吗？可能吗，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啊，修道之人怎么可能不在乎自己的本命神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