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钟离出现，江宁差点被吓一跳，还以为这是来对接了。
结果转念一想根本不可能，人家又不是岩王帝姬，对接什么啊。
再说了，堂堂岩神给你来当守夜人？
安如磐石，然后睡大觉。
“哟~钟离先生今天这么早。”
上酒的伙计走过来笑着说道，随后替钟离倒了杯酒。
再放下酒壶，做了个请的姿势后离开了。
“钟离先生，真巧啊。”
江宁露出笑容。
“真巧。”钟离点头致意，“上次你所说之事，可已解决？”
“已经解决了，还要多亏了钟离先生赠送的百无禁忌箓，才能顺利见到仙人。”
钟离轻轻摇头：“无需感谢，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那位朋友想要尘世之锁，你想求得仙缘，各取所需罢了。”
“况且，那把石锁来历不凡，曾是魔神所用之物，里面蕴含强大法力，其价值不可估量。你能用其来替他人换得仙缘，实属难得。”
江宁轻笑道：“这没什么，每个人的价值观念不同，在别人眼中它是把价值连城的法器，在对我来说，我妹妹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
“世俗之物皆可为筹码，但情义无价。”
“情义无价么...”
钟离微微思索这句话，眼中露出一抹赞许之色。
他当初拿出百无禁忌箓作为交换，其实也是一种人性考验。
不是所有人都能抵得住诱惑的，法力超绝的神器，能求得仙缘的符箓，大多数人拥有这些东西，恐怕第一时间都舍不得拿出去吧。
兄妹？亲人？
在璃月这个商业发达的地方，利益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主旋律。
他游离尘世这么多年，见过人类伟大的勇气与赞歌，但同样也感受过人性的阴暗与冷漠。
人无完人，神亦是如此。
所以他只是给江宁提供一个选择的机会，如果江宁决定不换，那他也不会说什么。
而现在，钟离发现自己还是没看错人的。
“啧~这水里掺了酒啊。”江宁吃了一个丸子，“丸子倒还行，钟离先生你经常来这？”
钟离端起酒尝了一口，轻轻点头：“已经有些年头了。”
“哦，老字号啊，挺好。”
“有掺假，还好？”
“这才是人生百态。”江宁笑道，“至少价钱合适，喝酒喝的就是一种感觉，我想钟离先生也不是为了品尝这里的味道来的吧？”
钟离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仔细一品，竟是觉得江宁这话所说在理。
他经常来这，时间一久似乎都成了习惯，喝酒无关于味道，只是从这酒里品出他才能体会的滋味，这种滋味即便是在那些名贵酒楼里也不曾体会到的。
说是喝酒，不如说是拿酒钱来换取一次体验，顺便他觉得田铁嘴说书的本事确实不错。
两人接着闲聊了几句，随后钟离突然说起江宁被刻晴招为顾问的事。
“璃月七星之中，玉衡星行事果断、眼光独特，往往能想常人之不敢想，提出许多具备建设性的政策。”
“钟离先生很看好刻晴大人啊。”
“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钟离温声说道，“璃月七星身居高位，每一个决策影响甚远，所以历届七星都是经过严格筛选得出。如今七星之中，玉衡星确实最为独特，也是璃月眼下最需要的那类人。”
“璃月作为提瓦特大陆经济中心，往来贸易频繁，各行各业领域错综复杂，若没有独特的眼光与掌控力，断然无法胜任管理者的职务。”
江宁笑道：“不是还有岩王爷吗？有帝君大人在，谁敢乱来。”
“帝君...自是能守护璃月，但岩王帝君是神，并不能像人类那般了解人类，有些政策看似完美，但百密必有一疏，璃月并非帝君一人之璃月，不能全由他一人定论所有。若什么时候，外人谈论璃月时，说的是璃月的帝君，而非是帝君的璃月，璃月才是真正强大的时候。”
“呃...钟离先生高见。”
江宁赶紧看了看周围。
确定身后没有人偷偷过来给闷棍的时候，这才松了口气。
钟离啊，这话是能在外面随便说的吗？
也就是他在这，要是被那些帝君的狂热粉听到，这不得抄家伙上来大干一场？
不过仔细一想确实有几分道理，帝君的璃月，与璃月的帝君，完全是两个不同概念，前者强调神治主导，而后者更注重人为贡献。
很显然，眼下钟离就已经有了将璃月交给人类自己治理的打算。
对此江宁倒没什么想法，他可没打算跟钟离在这两小儿辩日。
既然老爷子早就决定，璃月终究要迎来动荡，只是到那个时候他们守夜人怕不是要更忙了。
正想着，钟离突然问道：“你对我刚才那番话，可有什么想法？”
“？”
江宁咽下嘴里的丸子，疑惑道：“我该有什么想法吗？”
钟离想了想，提醒一句：“璃月子民素来拥护帝君，我刚才那番话，倒是有些妄议神灵的意思了。”
“哦，还好吧。”
他又不是地地道道的璃月子民，对神没那么多敬畏之心。
“虽然我不知道岩王爷怎么想的，但世间万物都不可能恒古不变，就算是岩王爷也没办法永远守护璃月，如果岩之神更新迭代，又会造成什么样的灾害呢？”
“我只是个小人物，不懂那么多，但七星之位尚且有竞争，神灵之位更不用说了。就算竞争不会波及璃月本身，但失去帝君指引，对常年依附帝君而言的璃月来说，肯定是重大打击。”
“这么看来，璃月的人为自治反倒是不可缺少的，既然迟早要面对，倒不如现在有准备的去面对，趁着帝君还在，增强人治，挺不错的。”
江宁随口巴拉了一下前世玩家们讨论过的话题。
当初请仙典仪上帝君吧唧一下没了，然后璃月陷入重大危机，还有人觉得钟离多此一举，在神统治的提瓦特时代没必要把权利交给人，毕竟人心难测，利欲熏心。
可很快这些言论就被冲掉了。
“人类的对未知事物的探索和渴望，注定了他们会不断向前进步，就算没有神的指导，最多慢一点，但我觉得等时机成熟，走出舒适圈后，璃月未必会比现在差。”
提瓦特人治与古代历史那些亡国的情况有一个根本区别，那就是神灵在，可以神权干涉任何事情，真到了国度昏庸无治的时候，只要神一句话，那些罪魁祸首分分钟就给扬了。
亡国？
神不亡，国就不灭。
说白了，在这种环境下有神在才有国在，也只要有神在，就算璃月港没了也能再建。
说完，江宁低头喝了口酒，没有察觉到钟离此刻眼中浮现出的诧异之色。
他是了解到江宁提出那些政策后，便有了兴趣想接触一下。
前面的两次见面，注意力都在尘世之锁上了。
这次他才发现，江宁竟跟刻晴的想法极为相似，甚至是比刻晴当初的提问更加具有针对性，目光也看得更远。
神能永恒吗？
答案是否定的。
磨损不可避免，神也不能活在永恒之中，更加不可能永远庇护子民。
当神位迭代，战斗很可能就会来临。
彼时的璃月，又该何去何从呢？
“呃，钟离先生，我哪里说的不对吗？”
见钟离盯着自己，江宁疑惑的问道。
“没有，挺好。”
钟离低头喝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说起来，我从一位朋友口中得知，天枢星之位即将迭代，以你的才能或可一试，若愿意的话我可为你引荐一番。”
身为往生堂的客卿，有个这样的朋友很河里吧？
“天枢星要换人了？”
江宁愣了愣。
天叔！
是谁害了你？！
“虽未具体了解，但以我那位朋友的地位，想来不会有错。”
“算了。”江宁赶紧摇头。
“这是为何？若你觉得缺乏背景，大可不必担心，据我所知，历代七星选拔只看重个人能力，与家世背景无关。”
“倒也不是，主要我个人懒散惯了，当不得那种高位。”
“此事也无碍，据我所知，天枢星向来不会主动在外人面前露面，比起其他七星，要更自由许多。”
江宁一脸古怪的看着钟离。
“钟离先生，这里都知道？”
你这是要自爆还是怎么的？
“略知一二罢了。”
钟离是略知一二，精通八九，江宁是知道的，可他感觉很纳闷，钟离分明是很想让他当这个天枢星啊。
为啥？
就聊了这么几句？
难道我头上有光环，上面还写着‘主角’两个字？
他自然不知道，这次他找愚人众救助青柠的事，钟离了解得很清楚。
再加上他与刻晴之间的事。
还有此次的交谈，让钟离感觉他很适合天枢星的位置。
主要是钟离最近在谋划一件大事，到时候璃月动荡，自然需要有能力的人站出来稳定局势。
年轻人，有冲劲有想法，人品过硬还有实力。
那不就是妥妥的人才吗？
天叔？嗯，昨日看他又去海鲜市场了，想来收获颇丰吧。
“此事倒也不急。”
见江宁沉默，钟离话锋一转，“天枢星挑选事关重大，还有些时间，若你考虑清楚可随时找我，我去帮你引荐。”
说完，老爷子伸手并列出一排摩拉。
“结账。”
长辫甩尾，潇洒离去。
江宁愣了，看着过来收钱的伙计，好奇问道：“钟离每次都付钱的？”
“这哪能啊。”
伙计摆摆手道，“钟离先生本月来十几次了，这是头一回带钱，一般不带钱的时候都会让我们把账单寄去往生堂。”
“...”
好吧，还是那个熟悉的老爷子。
等伙计刚走，身边位置又坐下一道身影。
“还以为是谁，本来想跟凝光说这事我一个人就能干，不过既然是你的话那就不去说了。”
听着声音，江宁有些意外。
“是你啊。”
“嗯。”
夜兰目光一扫，低声道：“先离开这里再聊。”
“好。”
正好这碗酒酿丸子也吃得差不多了，江宁付了钱，跟夜兰走出店里。
在两人刚离开不久后，坐在另一处桌上的两人偷偷瞟了一眼。
“听到了吗？江宁居然要竞选天枢星！”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手上居然有百无禁忌箓。”
“对啊，这可是了不得的消息，没想到出来喝杯酒居然能听到这种重要事情，公子大人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很高兴！”
“走，快去告诉公子大人！”
“走...呸！这酒真难喝，跟水似的，璃月人真坑！”
...
另一边，江宁与夜兰随意走在大街上对接信息。
其实夜兰早就到了，不过按照惯例她要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这是作为一名专业情报员的素养。
哪像江宁那样大大咧咧坐过去就行了。
经过她的观察，刚才三碗不过港里有两个行径可疑的人，所以才直接把江宁拉出来了。
“可疑的人？是哪个势力的？”
“还不确定，不过看他们喝酒的样子，恐怕是至冬国来的。”
“愚人众？”
“说不定是，你刚才与往生堂那位客卿聊了什么吗？”
“没有。”江宁摇了摇头，“只是随便聊了聊。”
“那就不用在意了，走吧，跟我来。”
璃月港的愚人众不少，平时自然有其他人盯着，不需要她多费心思。
特别是在这种有重要任务执行的时候。
一路上，夜兰跟江宁简单说了下情况。
本来提奥凡已经顺利被他们策反了，依靠他璃月得到不少关于至冬国的信息。
可谁知，这家伙三天前突然失踪了。
因为外交驻地刚出事不久，眼下至冬国外交负责人失踪，对璃月来说也是不小的麻烦。
更重要的是，这背后很可能还牵扯到其他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