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给水妖儿包扎好伤口,刚才那一刀虽未致命,仍算重伤,而且乌豪刀本身就有毒,伤上加伤,使得水妖儿嘴唇青紫,看着极为虚弱。
药王爷并无大碍地赶来火小邪此处,想必他也是度过此劫,全身而退。药王爷医术高明,赶忙给水妖儿解了几剂,乌豪之毒在药王爷眼中并非极致,所以镇住毒素攻心,尚不算难。
火小邪问道:“谢药王爷,你还好吧。”
药王爷十分沉默,神情沮丧,低叹一声,好似不愿回想,轻声回答道:“无论谁年轻时总有一点荒唐的念头,我本以为我忘了……此生对我来说,已经活得足够了,再没有什么可以追求,只求死得其所。”
火小邪见药王爷如此,也不好再问什么,心中对水妖儿的愧意反而越发浓厚,低头问道:“妖儿,你感觉好点吗?”
水妖儿紧紧攥着火小邪的手,眼中泪光闪烁,轻声道:“小邪,我真想忘了刚才幻境中的一切。我没事,你放心。”说着,一行泪已然流下。
火小邪心如刀绞,颤声道:“妖儿,我们离开这里吧,罗刹阵以玩弄人的心灵为乐,除非是无情无义之人,否则是破不了此阵的。”
水妖儿露出一丝笑容,轻声道:“好。”
此时一直肃立在旁,凝视着圣王鼎的水王流川说道:“恐怕没有人走得了。”
火小邪抬头一看,就见原本清晰的洞穴四壁,正在急速地向后退去,越退越远,直至天边。
一个无限广大的空间,没有边际,也没有顶部。
火小邪这数百号人,在这片空间里,只如沧海一粟,渺小之极。
水王流川又道:“我们的身体都在麻木,失去劲力,逐渐变成比常人还不如的人,你们感觉到了吗?”
火小邪果然也有同样感觉,听力、耳力、目力、嗅觉、触觉全部在慢慢地迟钝,全身发软,动作越来越吃力。
这种异象和感觉,很快传递给了所有人,此地变得无边无际,虽惊慌但尚能接受,眼下苦修数十年的盗术,竟在飞快地消失,如果这样下去,连一个寻常人都比不上。
火家人体感敏锐,最先乱成一片,尊景齐大喝道:“怎么像是中了火家的火曜针!”
金潘试图把枪举起,可是原本轻松的枪支,好像重达千斤,需要费吃奶的力气,才能把持住一会儿,就耐受不住,只能放下。
田问动了动身子,亦觉得身体重如铅块,运息调整,全无效力!
林婉诧异不已道:“我的味觉和嗅觉消失了!这,这不像是毒,而是魂魄和身体的联系,被阻断了!”
水王流川平静地说道:“水家盗术,被废了。”
金木水火土五行世家,转瞬间盗术尽皆被废!
唯独清楚的,只有头脑,而头脑越是清楚,越深深地觉得,大家所面对的罗刹阵,绝不是可以用常理推敲的。
伊润广义死前,言语阻止火小邪等人破罗刹阵,并不是单纯地恐吓,而是所言不虚!伊润广义,是这个活在世界上的人中,最了解罗刹阵真相的一个!可他却死了,再也不能开口。
五行合纵,轻则必折其二,重则五行寂灭千年?这个预言,即将变成真相?而且是寂灭千年这个谁也无法接受的真相?
所有人心中一片死灰,尽管没有人愿意承认。
有人不顾一切地想向外奔逃,但是没跑出几步,身子就越来越沉重,最后沉重到只能趴在地上,连手指也动弹不得的地步。
反而,越是靠近圣王鼎的地方,还感觉稍微轻松一些。
很快,圣王鼎四周,再度聚满了人,粗略一看,仅有不足三百人,乃是五行世家最后的精华。
突听头顶上方嗵的一声皮肉爆裂的声响,两团黑影先后从众人头顶上方跌落,砸进沙土之中,正在众人面前。一个黑影全身包裹在透出鲜血的黑纱之下,看起来软塌塌的,只是一团碎裂成团的皮肉,仅在黑纱之下露出一只儿童大小的异状血手,皮肤惨白,黑色斑纹交错,看起来颇为瘆人。
而另一个跌落下来的黑影,盖着一层正胡乱变幻颜色、五色斑斓的轻纱,依稀看得出是个人形,微微有些起伏,好像还是活着的。
无人说话,也无人有力气说话,现在无论发生什么,都好像是正常的。
半晌之后,彩纱的颜色变幻一停,渐渐恢复成与地面一体的颜色,有男人的声音在纱下嘶哑地笑道:“最后竟是如此,呵呵呵!呵呵呵呵!”
水王流川默然上前一步,说道:“水家三蛇,你回来了。”
纱下的男人笑道:“不得不回来,好在影子死在我的刀下。呵呵呵!你是二哥吧!不妨把大哥也叫出来吧!我想我活不了多久了!呵呵呵!”
水王流川说道:“三弟,你记得你是谁了?”
另一个与水王流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也默默走出,与水王流川并肩站立。
“记得了,记得了,临死之前,能想起我是谁,也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啊!呵呵呵!大哥,你上前来。”
刚刚走出的水王流川面色冰冷,虽不情愿,但也木然地走上几步。
纱下的人笑道:“时至今日,大家的盗术全无,生死一线,我想我也不必隐瞒了。大哥,你我三人,都是水王流川,此乃水家最大的秘密,我的水家身手虽是三人中最强,却为情所困,是我不听大哥训诫,最终落得裂心散魄,做了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水家三蛇。请大哥不要再纠结了,你没有错,错的是我。但大哥你要问我是否后悔,我还是会回答你,我不后悔。”
大流川答道:“你终于愿意说你错了。”
纱下人笑道:“此生我只说这一次。二哥……你来。”
二流川上前两步,说道:“三弟,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吗?”
纱下人笑道:“二哥,你虽说在我们三兄弟里,武力最弱,却是领会水家心法,得以大成之人。你千变万化,仍能不失本性,三弟我极为佩服。水家这些年来,里里外外其实都是你在操持,若没有你,水家难存至今日。只可惜啊,二哥,你无情无欲,无悲无喜,这样的人生,你都能承受。”
二流川平静道:“三弟,你一向瞧不起我,今天的你,也不像以前的你,所以你刚才说的,对我没有任何价值。”
纱下人笑道:“好啊,二哥。如果不是我们处在这样的状况,可能你根本不容我叫大哥、二哥,并说出有关水家三王的话吧。”
二流川说道:“正是。而且,三弟,我还有三个分身,水家一共是六位流川,你说的数字少了。”
大流川亦诧异道:“二弟,你还有三个分身?”
二流川说道:“是的,可我之前不想告诉你。大哥,你这十年,今天是你第二次见到我本人。”
纱下人笑道:“高明啊,真是高明啊。”
二流川说道:“三弟,你的话已经够多的了,你可以去死了吗?”
纱下人笑道:“呵呵呵,好。二哥,请你照顾好我们的女儿。”
二流川说道:“是三弟你的女儿,而且,你的女儿在重蹈你的覆辙。”
水妖儿听到此话,挣扎着站起,喝道:“水家三蛇是我亲爹?”
二流川一笑置之,并不答话。
大流川沉声说道:“是的,水家三蛇就是你的父亲,他在十年前裂心散魄,人格化为三个,从此替换了原来的水家三蛇。张四爷的妻子周娇,乃是你的母亲。”
水妖儿极力要往前走,想看看纱下人的真面目。
大流川伸手阻止住,喝道:“水妖儿,我劝你最好不要看他的样子!他现在的样子,根本就不是一个人。水妖儿,你和火小邪在一起,最多七年,便会与他一模一样,人不是人,鬼不是鬼,永远不知道自己是谁,又是为什么而生存。”
纱下人呵呵笑道:“大哥,谢谢你。我死以后,请你们将我烧成灰烬,我不想任何人看到我此时的样子。”
大流川点头道:“三弟你放心,此事无须叮嘱。好走。”
纱下人“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连笑数声,便再也不动,没了声息,身上盖着的薄纱颜色变了几变,光华退去,最后仅是一片灰白,再无生气。
大流川叹道:“水家再无彩朦帐一法,此技从此失传了。”说着伸手丢出一物,正中灰纱之上,紧接着腾起一团火焰,灰纱一碰即着,很快大火熊熊,将纱下人笼罩住。
水妖儿轻轻啊了一声,跪倒在地,看着烈火出神,毫无表情。
火小邪陪在水妖儿身旁,也是沉默。
大流川又走上几步,十分吃力地将影丸的尸体拖过来,丢在火焰之上,一并燃烧。
火焰渐渐熄灭,仅剩下一个焦黑丑陋的肉团,再也无法分辨身份。
大流川招呼几声,水华子、水信子等水家人上前,与大流川一道,抓起地上的湿沙,把水家三蛇和影丸的尸体盖住。
只不过是小小的一捧黄沙而已,便从此永远地埋藏了水家最大的秘密。
有时候,天大的秘密,也仅仅埋藏在毫不起眼的沙粒之下。
两个水王流川依旧静立,除了穿着略有不同,实在难以分辨谁又是谁。
其中一个水王流川说道:“这便是结束了吗?”
另一个水王流川说道:“除非罗刹阵认为,这就是结束,而不是我们。”
无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再觉得悲伤,五行世家的大盗们,只是静静地看着圣王鼎,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
到底过了几分钟,还是一个小时,没有人说得清楚。
就听得脑海中嗡嗡声乱响,刺得人眼冒金星,眼前一片惨白。
可白光过后,所有人的眼前,看到的又是另一番景象。
一棵巨大而翠绿的树,正生长在圣王鼎的位置上,而圣王鼎,不见踪影。
到底这是每个人心中的幻觉,还是真的有一棵树存在,谁也弄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所见即是真吗?答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除了这棵大树外,树下有一个打扮十分平常的陌生男子,站在树边,正和大家一样,出神地看着这棵树。
火小邪恰好能够看清此人的长相,可他此时情感已经变得和身体一样迟钝,只是哼了哼:“炎火驰……”
炎火驰根本不觉得身边围坐了这么多人,看了一会儿后,他突然笑了起来,回头念道:“凌波,你不要藏了,你不觉得很辛苦,很无聊吗?出来说说话吧。”
“呵!”一侧有轻笑声传来,但并不见不到人。
炎火驰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一侧,不久之后,一个人影慢慢地浮现出来,并越来越清晰,正缓慢地向炎火驰走来。
此人的样貌,竟与水王流川有几分相似,只不过穿着一身黑衣,面无表情,眼神极深。他走上前来,将一块彩纱一抖,收入袖中,与炎火驰不远不近的,并肩站立。
两个水王流川均轻喝一声:“凌波大人……”
同样,凌波并不觉得有火小邪这些人存在,他和炎火驰,只是存在于众人的脑海中或者是以前的影像罢了。
炎火驰见凌波走近,说道:“你也看到这棵树了?”
“不错!”凌波答道,“我们两人,有共同的幻觉。”
“你确定这棵树只是我们的幻觉?”炎火驰微笑道。
“当然,这种地方,怎么可能突然长出如此大的一棵树。”
“凌波,我得叫你一声前辈,你不觉得我们平时所见所闻所感的东西,也是假的吗?”
“眼见为实,炎火驰,你是不是要拿佛教的一套来说教?不过,你想说什么,我洗耳恭听。”
炎火驰抬头看着大树,好似自言自语一样说道:“佛说,三千大世界,一个大千世界,又包含三千中千世界,一个中千世界,又有三千个小千世界,而我们只不过是一个小千世界中,微不足道的一人。而我们这个小千世界,佛又说,一花一世界,一尘一世界。”
凌波冷言道:“炎火驰,你是个盖世大盗,可当贼王之王的人,怎么改了喜好,开始研究这些虚无缥缈的佛理?”
“因为这个我亲手打造的罗刹阵,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意思。”
“不妨说一说怎么个有意思。”
“凌波,我知道你对破解我的罗刹阵,抱有强烈的兴趣,可是现在,我告诉你,这个罗刹阵一旦完成,是根本破解不了的,连我在内。因为罗刹阵,是一个只取无失之地。”
“只取无失?”
“比如说,把圣王鼎放在阵中,龙嘴灯一亮,五行世家的珠子可以放入龙嘴,就再也取不出来。只能放东西进去,而拿不出来东西,便是只取无失。”
“笑话!宇宙苍穹,也不会存在这样的地方!”
“你不信我吗?”
“我当然不能随便相信你,除非你说出原理。”
“呵呵,凌波,你太相信我们自身的感受了。你有没有想过,我们每个人,都在另一个人的梦中?”
“周公梦蝶,蝶梦周公。”
“不仅如此,另一个人,可能同样是我。”
“此话怎讲?”
“凌波,你几乎可以变成任何一个人,音容笑貌,性格举止,惟妙惟肖,甚至连你都觉得自己就是这个人,可你就是你,你不是他。”
“可以这么说。”
“罗刹阵,就可能打开这扇门,让我找到我的本源是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真实的世界中去。我是谁这个问题,可能因此得解。”
“哈哈哈,真是荒谬!炎火驰,我看你这么多年研究罗刹阵,已经快要疯狂了。”
“我就是个疯子,凌波。本来我是想做一个无盗可盗的防盗阵,所以盗齐了五行世家的重宝,结果发现,除此之外,还有更让我着迷的东西。”
“我还是很欣赏你的,炎火驰,看来我有必要把你拉回到现实中来,不让你继续疯下去。”
“凌波,如果我这么说,另一个世界,我已经去过,而且是好几次。”
“你去过?哈哈,好,我听听你怎么去过,见到了什么奇闻?”
“可我每次去,都会回来,回来以后,就会失忆,不仅仅是我在那边见到了什么,经历了什么,也包括我在这个世界的一切。好在我有火盗双脉,每次回来都能慢慢恢复记忆,只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我一点都想不起来。等等,我知道你会问,你凭什么这么说,告诉你吧,我每次进去,回来以后的穿着打扮,年龄大小,都有所不同。我一共进去了五次,最长的一次,有近一个月,最短的一次,只有三个时辰,虽然我不记得那边有什么,但我知道我在那边,最长的一次,生活了有几十年。凌波,听到这里,你是不是也开始半信半疑了?”
“确实有趣。”
“凌波,既然你和我一样,能见到这棵树,那你也能进去。你要不要试一试?”
“让我试试?哈哈哈!”凌波长笑不已。
“你不敢?”
“我不敢?哈哈,恰恰相反,我现在相信你说的是真的,我想去看一看。”
“不过,你可能不像我一样,能够回来。”
“回来?如果真像你所说,是另一个世界,我何必回来?这个世界,我知道得太多,已经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地方。你说吧,怎么去?”
“很简单,直直地走过去,千万不要后退即可。”
凌波转过头,与炎火驰对视片刻,又哈哈大笑起来:“好!这个赌我打了!”说罢,笔直地向大树走去。
凌波走到树前,伸手一探,那棵树看似有形,实际无质,手掌直没树内,凌波深深吸了一口气,脚步不停,一个加劲,整个人便直没进树内,再没有半分踪迹。
炎火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凌波,倒是唯一可以理解我的人,只怕以后再见不到他了。”
炎火驰也向树前走了几步,突然站住,笑了起来,朗声说道:“慎儿,爹和你说的聪明树,就是这一棵。爹做的罗刹阵,因为有万世陨铁和木媻之眼,可以将爹所说和所做的事情全部记录下来。爹这次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慎儿不用担心。爹每次走之前,都要说几句话给你听,慎儿啊,罗刹阵不是不能破,而在于你舍不舍得,又能舍得多少,如果有五行合纵,若五行皆可舍弃,一齐进来,应有破阵的希望。可说了这些,爹仍然不能确定。爹造出这个罗刹阵,可能对世人来说,是一个大错,有可能被人利用,来稳守圣王鼎,江山永不旁落,如果这时,慎儿你要自己把握,破不破阵,只在乎你对此事的看法,按你自己的心思去做吧。爹不管天下是谁的,也不在乎道德信义,因为爹觉得这些可能都不是真的,爹在这个世界上,只在乎慎儿比爹能更胜一筹!为了慎儿你,爹就最后再去一次,回来以后,爹会将罗刹阵暂时封闭,然后好好地陪你长大成才。慎儿,珍丽,我去了。”
炎火驰笑了一笑,说道:“这一段慎儿会不会看得到呢?喂,木媻之眼,千万记清楚了啊,不要瞎编。”说着身子一起,嗖的一下,钻入大树内,不见了踪影。
这颗大树随着炎火驰的进入,树叶立即枯黄,落叶纷纷,接着再长出嫩芽,绿意融融,一遍又一遍,越来越快,如同岁月轮转,每一次发芽、落叶,都像是过去了一年似的。
这样三十个罔替,仿佛是说过去了三十年,终于不再变化。
一个身穿忍装的男子,从大树躯干中一跃而出,一落地立即长喘了一口气,回头看去,却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到。此人的面貌,正是炎火驰!
炎火驰再度出现,却有些疑惑,好似对这个地方极为陌生,上下左右看了个遍之后,方才起身,小心翼翼地走了几圈,确定无人。炎火驰按着脑门,回想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拉起衣袖,用一把小刀将手心割破,挤出鲜血,滴在地面上,鲜血立即渗入地下,地面随之一跳,抖动起来。
火小邪等人眼中的大树,便立即消失不见。
炎火驰一看不妙,犹豫了一番,将面罩拉起,拔腿便跑。身影向着火小邪方向跑来,眼睁睁的便要撞上,可突然之间,就消失在空气中。
嗡嗡声再次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一片白光遮住视力,再睁开眼时,又只剩下圣王鼎孤零零地坐落在中央。
沉默片刻之后,众盗终于清醒过来。
水王流川说道:“凌波原来是这样不见了。”
另一个水王流川说道:“爹的选择没有错,如果我是他,我也会这样做。”
而火小邪虽不说话,但心里明白,伊润广义所说的炎火驰穿着忍装,亲手杀了母亲珍丽,并想杀掉幼年的火小邪,这不是编造撒谎,而是确有其事。因为,火小邪亲眼看见炎火驰失去了记忆,穿着忍装返回。
火小邪站直了身子,平静如水,朗声道:“于公于私,罗刹阵都必须毁去。其一,我们在此等死,不如一试;其二,五行世家合纵,来此破阵,到现在可谓惨烈,仅剩下我们这二三百人,就算我们尽数在此消失,也不堕中华威名;其三,大家可曾想到,为什么只有圣王鼎不会消失?”
水王流川说道:“也许凌波所去的地方,不允许圣王鼎这样的事物存在。”
另一个水王流川也说道:“也许是圣王鼎聚集了五行之气。”
火小邪说道:“不错,既然炎火驰说,这里是只取不失之地,那么只要取出圣王鼎,此阵必毁!取鼎即破阵,破阵即取鼎!五行世家,现在我们盗术全无,形同废人,无法取巧,只能靠舍!不舍不得!同等条件,换圣王鼎出来。”
一个水王流川笑道:“不舍不得,同等交换,这都是有违贼盗的事情,我们这样做了,还叫什么盗贼。只不过,做了一辈子盗贼,不妨做个圣人、英雄。”
郑则道此时上前一步说道:“五行合纵,集五行之血气,那就是说,每家都要挑出一个所属五行气脉高绝之人,五人一起上前,一起去撼动圣王鼎。”
林婉说道:“若木媻之眼嗜血,还需每人将血液释出。”
田问沉声道:“此法可行。”
金潘犹豫一下,向火小邪看来,可见到火小邪神态坚决,金潘呲的一声笑,说道:“这生意不好做,但不好做的生意,才更要做。”
火小邪高声道:“那好!既无异议,哪家先派人出来!”
火小邪话音刚落,就听青辰又哭又笑,跌跌撞撞地跑出,高声叫道:“我要去!”
原来青辰从刚才看到炎火驰的幻影一幕起,神志已经略微清醒,不再是那般疯癫。
青辰哭笑道:“罗刹阵我要破,我要打碎炎火驰的心魔,可我更想他,只要是他去过的地方,我都想去……”突然孩童一般哇哇大哭起来,“火驰!我终于来了!你知道我来了吗?”说罢,不管不顾地自行向前走去。
青芽将青辰一把拽住,喝道:“青辰,我不想拦着你!但你一个人去,还是破不了阵!”
水王流川说道:“既然木家已有人选,那么各家是否各自推举一人上前破阵。水家,和青辰同等级别的,水信子,由你去吧。”
水信子微笑着躬身一拜,说道:“幸然!”说罢走上一步。
水王流川向火小邪看来,目光深入潭水。
火小邪笑了一声,喝道:“土家可有人合纵!”
不等田问、田羽娘吩咐,御岭尊者田观已经昂首走出,沉声拜道:“土家御岭尊者田观愿往。”
田羽娘急哼一声:“田观。”
田观笑道:“田观若能解土家危难,能解五行世家危难,能解中华之危难,实为我之荣幸!”
田羽娘再无话说,田问也微微点头。
田观大笑,稳步而立。
火小邪看向金潘,金潘盘算一下,看向刘锋。
刘锋爽朗一笑,迈步走出:“金家刘锋愿与木家、土家、水家同往!”
金潘面露一丝痛惜之情,低声道:“刘锋,保重。”
刘锋笑道:“金王大可放心,刘锋生为金家人,死为金家鬼,而且此番一去,未必是死,若有一片新天地,我仍会为金家事业操持,这个生意做得划算之极!哈哈哈!”
火小邪沉声又问:“火王大人,火家派谁?”
苦灯和尚当即就要站出,让郑则道死死拽住,一旁尊火堂堂主尊景齐见状,返身向郑则道、苦灯和尚一拜,说道:“火家只要有两位在,定有光复腾达之日,我这个老朽,一生与严烈为敌,未能实际给火家做出什么贡献,严烈一死,我心已了,我又佩服炎火驰能做出此阵,若不去尝试一番,实在遗憾。有严道为火王,苦灯做法坛,我欣慰之极,就让老朽为火家做最后一些贡献吧。”
郑则道低头轻叹一声,眉头紧皱,微微晃了晃头,说道:“尊堂主,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