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小邪不愿耽搁,起身告辞,刘队长相送,一直送出段文章的硕大院落外。
刘队长抱拳道:“火小邪,你快去快回,我们就不陪同你了。”
火小邪点头谢过,快步就走,刚走了几步不禁回头望去,刘队长已经消失在大门口,院门正慢慢关上。
火小邪心中咯噔一下,暗叫道:“潘子,你到底怎么了?”
火小邪深知此时返回去毫无意义,一切都等到与田问、林婉会合之后再定,田问、林婉见多识广,没准能猜透段文章设下的古怪迷局。
想到此处,火小邪三步并做两步,飞速向前,从偏僻的街道绕过,再也不愿耽搁。
眼看就要出了安河镇镇口,前面就是一条小河,上面架着一座木桥,过了此桥,离田问、林婉他们就已不远。此处偏僻,道路、河岸两边林荫密布,视线之内见不到一个人。
可是火小邪还没有跨上木桥,从桥下河岸边突然钻出十多个人,打头的是一个光头,正是胡霸天。胡霸天脸肿得像个猪头,但满眼恶意,更显得狰狞。胡霸天身后一众无赖,一个个咬牙切齿,那模样简直想把火小邪生生吃掉。
火小邪看到胡霸天这个模样,反而笑了起来,骂道:“胡狗子!你又来找死吗?把路让开!小爷我有急事!”
胡霸天嚷道:“小兔崽子,老子等你很久了!猜到你要从这里走,今天老子一定要宰了你!”
火小邪心中有气,骂道:“滚开,不要惹小爷发火!”
胡霸天一挥手,叫道:“弟兄们,抄家伙!老子看他躲不躲得过老子的乱枪!”
说话间,一众流氓其中的七八个从手中提起火铳,瞄准了火小邪。这种火铳乃是湘北山区的常见兵器,根据洋人的步枪改造,清末的湘军就装备了不少,虽说一次只能打出一发铅弹,但威力不小,山里的黑熊挨上两颗,照样毙命!到了民国初年,各地军阀购买了更先进的步枪,这种火铳便大部分被淘汰,许多火铳都被贱卖给了乡民、猎户,流落民间,在安河镇这种龙蛇混杂的地头,一次看到七八杆火铳,并非稀罕。火小邪在三姨太的商队中,见过更先进的步枪,三十多杆,三姨太本想赠送两把,但火小邪觉得步枪又笨又重,便婉拒了。
原来胡霸天挨了一百个耳光,恨得肺都要炸开,他不敢得罪刘队长他们,这股子气全部撒在火小邪、潘子身上。胡霸天猜到火小邪他们就算被绑了去,说清楚缘由,以段文章、刘队长的为人,肯定还是放了。于是胡霸天收拢手下的流氓,翻出自己偷抢来的火铳,填好了火药,赶到桥头等着,火小邪既然是外地人,八成要从此桥出镇,他们已经打算好一见到火小邪,就把火小邪打成漏勺。
火小邪见七八杆枪指着自己,心中怒火更甚,他败在了刘队长的枪下,见到枪难免忌讳,但这下再看到胡霸天用枪欺负他,几乎要咬碎满嘴钢牙。
火小邪怒道:“好啊!有胆就来试试!”火小邪唰地一下抽出腰间的猎炎刀,刀光闪亮,杀气腾腾。
这些流氓都吃过火小邪的亏,要不是火铳在手,他们是没胆子招惹火小邪的。这些人都是些贪生怕死,色厉内荏之辈,见火小邪一点不怕,反而怒目而视,露出杀机,不由得微微哆嗦,略略后退。
胡霸天虽说心里也是发颤,但他仍然吼道:“不用怕他!瞄准了!开枪!”
持枪的众流氓壮起数胆,哇哇大叫,不约而同的扣动了扳机,嗵嗵嗵嗵连响,这就放了七枪。有一个流氓手中枪却没有响,居然卡壳了。
火小邪早看清了八杆枪的指向,胡霸天喊出开枪的时候,他本想跃出躲避,可是就在流氓们扣动扳机的时候,火小邪看清了这些流氓手中八杆枪的枪口全都颤颤巍巍,歪七扭八的,心中一哼,竟站稳了不动。
火小邪只觉射来的子弹,足足比刘队长的子弹慢了四成,子弹虽多,可惜没两颗是对着自己身子来的。火小邪身子一侧,那些子弹便全部落空。
火小邪尚不觉得有什么,但流氓们就睁大了眼睛,合不拢嘴巴,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那个枪卡壳的流氓一直在低头修枪,火小邪避过所有子弹后,这个家伙才把枪一抬,瞄都没瞄,嗵的一声枪便响了,歪打误着,子弹的准头比所有瞄准的都强,竟然直直向着火小邪的面部打来。
火小邪暗喝一声,却不想躲,手中猎炎刀一挥,叮的一响,刀身正砸在那颗射来的圆形铅弹上,子弹顿时就偏了,贴着火小邪面颊而过。
其实火小邪都没有想到,自己竟能打偏火铳的铅弹!他胸含一大股火气,感觉全身都是力量一般,想都没想,完全是下意识地去做,便做到了。
火小邪打偏铅弹,心中叫了声好,扭头用刀指着胡霸天和一众流氓,喝道:“怎么样,再打!”
众流氓如同见到天神下凡,胆子都吓破了,他们哪会明白火小邪躲过子弹的道理,只觉得玄乎其玄,不可思议,肯定是见鬼了,于是众流氓都嗷的一声,丢了枪撒腿就跑,逃跑速度奇快无比,连火小邪都觉得实在难得。
刀、枪、棍、棒这些冷兵器的杀伤力虽说不及现代热兵器的步枪、炮弹厉害,但热兵器同样要看谁用,五岁孩童拿着枪打五步之外的人,照样很难命中。流氓们的火铳虽多,可善于用枪的人不过二三人,加之心里紧张,更是不济!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用枪的人。
普通人可能觉得避过火铳铅弹神乎其神,其实如果能练到火小邪这种身轻眼快的程度,就不稀罕了。普通人最常说的话便是:这怎么可能?就是因为他们认识有限,而且永远感受不到火小邪的盗术程度,方会一切否定了事。这也难怪,这个世界上,能有火小邪的遭遇和天赋的,能有几人?
胡霸天见众流氓如鸟兽散,当然不敢再逞能,啊的一声大叫,跟着他们扭头就跑。
可惜胡霸天慢了几步,眨眼就让火小邪追上,被火小邪使了个绊,扑通一下摔了个狗吃屎。胡霸天摔得狼狈,口中却狂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
火小邪用刀顶住胡霸天的脖颈儿,骂道:“饶你不得!你这种混蛋王八蛋,留你在世上,还要害人!”
胡霸天哭喊道:“好汉!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的孩子,求你饶了我一条狗命吧!”
火小邪骂道:“好你个贱人!这种谎都敢撒,你当小爷我好骗啊?”
火小邪邪心顿起,但他不想杀人,打算一刀下去,废了胡霸天这对狗眼。
“饶了他吧!火小邪。”一声娇唤传来。
火小邪手上一停,止住刀身,胡霸天已经吓得虚脱,动都动不了,话也说不出了。火小邪扭头看去,只见林婉、田问急急奔来,眨眼已经来到火小邪面前。
林婉柔声唤道:“火小邪,饶了他吧。”
田问站在一旁,面色严肃,还是一言不发。
火小邪并不解气,说道:“这个人恶贯满盈,刚才一大群人伏击在此,用枪打我,想至我于死地!这种人,怎么能饶?我可以不杀他,但要废了他这对狗眼!”
林婉说道:“每个人都有难处,要不是世道所迫,谁愿意作恶呢?你弄瞎他的眼睛,他以后怎么生活,世界上岂不是又多了一个苦命人?”
火小邪心中微颤,林婉说的倒是不无道理,犹豫了一下,站了起来。
火小邪说道:“林婉,那总不能就这样放了他吧。你是不知道,我见过这种无赖见得多了,你放了他,不出三天,就会继续作恶,他绝对不会悔改的!”
胡霸天挣扎着跪起,哭道:“侠女救命啊!”
林婉说道:“以恶治恶,毕竟不好。”
火小邪说道:“林婉,那你说怎么办?你的心也太好了。”
林婉轻轻一笑,说道:“我也有我的法子,让我给他吃颗药吧。”
火小邪惊道:“药?什么药?”
林婉打开身侧的腰包,摸索了一番,拿出一颗小药丸,说道:“让我给他吃了。”说着已经走到胡霸天面前。
胡霸天哆嗦道:“侠女救命啊,这是什么药啊,我不想死啊。”
林婉说道:“你吃了吧,不会死的,你吃了,我们就放你走。把嘴张开。”
胡霸天看已经走投无路,只好张大了嘴。
林婉手中一弹,那颗药丸便直入喉咙,胡霸天嗓子一痒,已经咽下。
林婉说道:“你吃的药丸,不会致命,但仍然有毒。从此以后,你每天都要行走十万步以上,持续二十年,此药便能解了,不然就会毒发,毒发之时,痛不欲生,你可要记住。”
胡霸天心想,这俊俏的姑娘逗我玩呢,管她呢,能先跑了再说。
胡霸天磕头谢恩,花言巧语道:“侠女,我一生一世都会记得你的好。”
林婉说道:“你可别以为我说着玩的,到时候害了你自己,不要怪我。你走吧。”
胡霸天如获大赦,爬起来一溜烟就跑下河沟,没入荒草中不见了。
火小邪冲着胡霸天的背影呸了声,骂道:“不要让我下次再见到你!”
火小邪转念一想,林婉的药是什么,能有这么厉害?估计是林婉说着玩的吧。
火小邪于是问道:“林婉,你是骗他的?”
林婉笑道:“我何必骗他?他明天要是不走十万步,他就知道厉害了。”
火小邪惊讶道:“真有这种药?”
林婉说道:“有的,秋日虫你都见识过了啊。”
田问突然说道:“真的。”
虽说林婉所说匪夷所思,连田问都说是真的,只怕是没有假的了。木家人施药,竟能做到这种程度,真是超出想象。火小邪吃惊过后,第一个想到的却是好玩,不禁露出惊喜的表情。
谁知林婉轻轻叹了口气,柔媚温婉,略有伤心地说道:“人心中的险恶,若能用药化解,那便好了。”
林婉的这个表情,让火小邪心中乱跳,一股强烈的爱怜之情涌起,真想一把将林婉抱在怀中。这种欲望狂暴难忍,简直要让自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行为。
好在此时田问沉沉地说道:“潘子呢!”这才将火小邪拉回现实,静下心来。
段家大院中,段文章正带着潘子,两个人在院子里闲逛,说来奇怪,自从火小邪走后,潘子反而活跃了起来,如同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孩,东张西望,满脸好奇。
段文章面带笑容,也不说话,随便潘子乱看。
两人路过那匹还摆在院中的铁皮马,忍不住问了声:“段爷,你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段文章笑道:“潘子,你以前见过没?”
“这个东西?不记得以前见过。”
“呵呵,这匹马是骑着玩的,你要不要试试?”
“试试?这怎么好意思。”
“没事的,你试试吧,马尾巴那里有个发条,你拧紧了,就能走了。”
“是吗?那不好意思哦,我试一试。”
潘子最喜欢这种稀奇古怪的东西,他脸皮本来就厚,跑过去就跨着坐上,说道:“就是矮了点。”
潘子拧紧了发条,这匹铁皮马就晃晃悠悠的前行起来,潘子乐的大叫:“走了!走了!”
这匹铁皮还真是精致,两根缰绳一拽一甩,就能控制左右的方向,停止,加速,控制起来,就如同一匹真的马似的。
潘子大呼过瘾,骑着这匹铁马满院子乱跑,吆喝个没完。
段文章静静看着,虽说脸上还是笑意,眼睛却有点发红,低声说了句:“可怜的孩子。”
潘子当然没有听到,驾马绕了院子一圈后,意犹未尽,本还想着再拧发条,却觉得这样玩耍有些过分了,便扭扭捏捏的站起来,说道:“这可真是个好东西。”
段文章说道:“潘子,你想玩就继续玩好了。”
潘子咂吧咂吧了嘴,说道:“不玩了不玩了,这个应该是小孩子玩的东西。”
段文章笑了笑,带着潘子又走。
潘子问道:“段爷,最开始屋子里跑的那只会爆炸的铁耗子,也是玩具?”
段文章说道:“是啊。”
潘子又问:“那些五颜六色的珠子也是?”
段文章笑道:“当然也是,我以前的儿子,最喜欢玩这些珠子。”
“以前的儿子?”潘子脱口而出,但他马上觉得不对,哦哦哦了几声,闭口不语。
“我儿子要是活着,应该有你这么大了。”段文章停下脚步,看向潘子。
潘子心中一颤,不由得酸楚涌起,他从小就没有了父母,从记得事情的年纪,就是四处流浪,这么多年了,连父母亲长什么样子,家到底在哪里都忘了。尽管潘子对火小邪说过自己是山东人,其实他毫无印象,完全是听别人说他的口音像是山东人,他才从此自称山东人。
潘子将头一低,有些难过地说道:“对不住啊段爷,让你想到难过的事情了,节哀顺变。”
段文章哈哈一笑,说道:“我可没说我儿子死了。”
潘子忙道:“啊呀,段爷,你看我这张臭嘴,说话没边没落的,该打该打。嘿嘿嘿。”
段文章带着潘子绕过屋前,从侧门向后走去,说道:“潘子,你觉得这里你熟不熟悉。”
潘子咂吧道:“这个嘛,说老实话吧,到大屋里的时候,还真觉得有点熟悉,但后来看到铁耗子、铁皮马,就陌生得很啦。”
段文章呵呵一笑,说道:“这也正常,潘子,你记得你小时候的什么事情?”
潘子嗯了一声,说道:“我就记得很小的时候,在野地里饿得要命,天天吃草,后来有个好心人,把我带到一个小镇里,我就开始要饭,要饭要了好长一段时间,就离开了,到处乱走。我觉得吧,我运气不错,好几次被野狗追,被人差点打死,都活过来了,哈哈。估计我命硬,阎王老子看我太小,不肯收我。”
段文章点头应了声,并不说话,两人已经走到一个青石砖墙的房子前,段文章用手一推,把门推开。
一阵珠光宝气,晃的潘子根本睁不开眼睛,等他缓过来,才发现这个屋子里密密麻麻地摆着金银珠宝,简直不计其数。
潘子眼睛都直了,低喝一声:“我操……”
段文章带着潘子走进来,说道:“你们初来贵地,我也没有什么好送的,这些金银珠宝,你能拿多少就拿多少,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真的假的?能拿多少拿多少?”潘子这个财迷,脑子里已经塞满了金子银子,几乎一片空白。
“当然是真的!”段文章笑道。
潘子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上,一把抓起一块金子,叫道:“操,金子,有五两了!”
但潘子随手一丢,又抓起一个金佛,说道:“还是这个值钱!不对,不对!”潘子把金佛一丢,又抓起一块翡翠,嚷道:“妈妈啊,这成色!更值钱!”
潘子东摸西摸,几乎把屋里值钱的东西都看了一遍,终于一把抓起一个东西,腆着脸转头对段文章说道:“段爷,金子银子宝石啥的,我也不敢拿,摸一摸我就心满意足了,你这个玩意稀罕,是啥啊?”
段文章见潘子手中握着一个黑乎乎的有棱有角的铁球,哈哈大笑道:“这个是八变球,能有八种变化,每种都有一个用途。你试试看。”
潘子哼道:“八变球?果然是个好东西。”
潘子用手一扣一转,八变球分成两半,里面机关变化无数,可以拆卸成若干块,潘子略一思考,就玩出了一个花样,竟是一把一头带尖的锤子。
潘子挥了挥,叫道:“这是锤子?好使好使!”
段文章笑道:“对!”
潘子低赞了声:“有趣有趣!这世上还有这种精巧的工具!见世面了。”
潘子低头把玩,一时间不亦乐乎,段文章站在一旁默默观看,并不打扰。
潘子又把八变球组成一个东西,是一把尖嘴的钳子,潘子高兴不已,上下观看,嘴中哦哦哦个不停。
潘子本想再玩,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中一停,说道:“哎呀,段爷对不住,我不玩了。”
段文章说道:“潘子,你金银珠宝不拿,为什么对这个如此感兴趣?”
潘子说道:“有金子银子也不见得能买到这个啊,段爷,嘻嘻。”潘子堆起笑脸,巴结道,“段爷,别的我真的不敢要,这个你看能不能送给我?段爷,你说的我可以随便拿,我真的只想要这个,你说话可不能反悔啊。”
段文章大方道:“当然可以送你!不过你不拿金银,日后可不要后悔。”
潘子说道:“不后悔不后悔,绝对不后悔!”可他还是看向满屋子的金银珠宝,垂涎三尺。
段文章笑道:“可我看你眼中全是财气,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潘子暗念一声操,哧溜一吸口水,抹嘴道:“见笑见笑,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也没为段爷你做什么事,能拿个八变球,已经是我天大的运气了。”
段文章说道:“其实你能帮我做一件事,若你能答应,这满屋子的钱都是你的。绝不食言。”
潘子眼睛一亮,立即答道:“什么事情?段爷你先说说,我再看能不能答应你。”
段文章说道:“你肯定能做到。”
潘子眨巴着眼睛说道:“你先说说,我再看能不能答应,我八脚张江湖中有美名,一言九鼎,不是不自量力随便答应别人的。”
段文章说道:“呵呵,潘子你还挺会办事。我与你说吧,我的儿子真的像极了你,你能留在此地不走,陪我一段时间,这屋子里的钱,都是你的。你要知道,这屋子里的钱,买下一百个安河镇,都绰绰有余,从此你再也不必东奔西走忙碌,谋事求生,一生荣华富贵。”
潘子眼睛瞪得滚圆,长大了嘴巴说不出话。
段文章拍了拍潘子的肩膀,说道:“我知道突然说出,你一定不知该怎么回答。时间还有,你可以慢慢考虑。”
潘子嘴巴一闭,咽了口口水,十分干脆地说道:“这个不用考虑啊,我肯定不能留在这里的!”
火小邪和田问、林婉聚在林中隐蔽处,火小邪快言快语地把所遇的一切事情讲了。
林婉微微皱眉,说道:“这个段爷真的很怪,要说他们一定是金家人,又很难说清。”
田问说道:“的确如此。”
火小邪说道:“我看到铁耗子、铁皮马的时候,的确想过段爷、刘队长会不会是金家人。怎么你们也不能确定吗?”
林婉说道:“清亡以后,金家人不出江湖已经有二十多年,唯一一个与五大世家联系的,只剩一个金大九,就是你在火门三关见过的那位。我连现在金王是谁,都不知道。也许,水家人知道。”
田问说道:“此地怪异。”
林婉说道:“我来找你们的时候,也觉得奇怪,你和潘子进了院子,一个留下,一个赶回。莫非这位段爷,就是想把你火小邪支开,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潘子?”
田问说道:“金家择徒?”
林婉微微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明白。
火小邪有点着急,说道:“不管怎么样,既然我已经和你们见面了,我现在要立即赶回去,留潘子一个人在那里,不踏实得很!你们两位留在这里等我,如果我天黑以后还不回来,你们再来找我。”
林婉说道:“这位段爷若是金家人,必然很不简单,他那栋大院,看着平常,可能暗藏机关无数,而且他们的目的不明,不知是凶是吉,只怕这一趟,我和田问大哥必须和你一起去了。你在明处,我们在暗处监视。”
田问说道:“甚好。”
火小邪见事已如此,便也点头答应。火小邪已经知道林婉能闻着味道找到他,所以并不担心三人失散。
火小邪说道:“那好!我们这就走吧。”
田问应了声好,扭头就走,并不停留,同时向火小邪挥手示意,他与林婉一路,火小邪单独过去。
三人速速散开,火小邪心急火燎,飞奔到段家大院前,到了门口,直往里闯。
门前的家丁视若不见,眼皮都懒的抬一下,任凭火小邪跑入。
火小邪来到潘子应在的院内,越走心中越慌,这个院落空无一人,一个家丁都没有见到。
火小邪一直跑到大屋前的院子,那匹铁皮马正咔啦咔啦孤单地绕着院子行走着,分外诡异。火小邪叫了声潘子,冲进大屋内,桌面上瓜果点心还都摆的齐整,地上的各个角落还有彩色的珠子在慢慢滚动着,似乎刚刚还有人在。
火小邪大叫一声:“潘子!你在哪里?潘子!”
大屋回声传来,再次恢复到火小邪、潘子刚来的时候那样,一片死寂。
火小邪又大叫了几遍,没有人回应。
火小邪气得跺脚,只好转身想跑出门外,找些家丁问问,谁知火小邪刚要走,就听到咔啦咔啦的机簧声响,段文章的声音不知从何处传来。
“火小邪。”段文章的声音仿佛是从留声机的喇叭里面放出来。
火小邪立即站住,左右一望,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根本无法判定方位。
火小邪倒是稳重,挺身说道:“我回来了!潘子呢!”
“潘子说他不走了,他要留在这里。”
“不可能!你们把潘子弄到哪里去了!把人交出来,否则我将你这烂屋子拆了。”
“哈哈,火小邪,你们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们此去有死无生,你不在乎性命,何必拉上潘子?让潘子丢了性命?”
段文章的这句话倒把火小邪问住了。
火小邪叫道:“姓段的!你到底是谁?让潘子出来和我说话!”
“哈哈,我是谁一点都不重要,可惜潘子说他不想见你。”
“潘子留在这里可以!但我必须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然的话,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走的!”
“哈哈,你们真是好兄弟,不过火小邪,你知道潘子是谁吗?他是我走失多年的儿子!是我的儿子!我绝对不会让他离开我的!”
火小邪心头猛然一酸,不知为何差点落泪。
火小邪喃喃道:“潘子,是你的儿子?”
“不错。火小邪,你一定也想潘子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吧。当然,如果你愿意,我也很想收你为义子,你们一起留在安河镇,岂不是更好。”
火小邪沉默了片刻,声音颤抖了起来,说道:“不可能,我不相信,潘子说他从小就是孤儿!你必须让潘子出来见我,我亲耳听见他说要留在这里,我立即就走!绝对不再纠缠。”
“哈哈,潘子根本不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他的身世,都是他瞎编的。你没觉得,潘子很熟悉这里吗?”
“不行,你叫潘子出来见我!”火小邪几乎吼叫了起来。
段文章的声音停下了一会,只传来嗤啦嗤啦的电流声。
“你说话!”火小邪吼道。
“好吧,火小邪,你自己来找他吧。”段文章的声音刚落,更加沉重的机械声传来,这间大屋的一面墙整个的移动起来,地面轰轰轰震动着,一个硕大的地洞呈现在火小邪面前。
“有本事你就下来吧,如果你不敢,你们所去的地方,绝无生还的可能,潘子更不可能跟着你们去送死。”段文章说道。
“好!”火小邪高声叫道,迈步就要下去。
“等一下火小邪!”有女子的声音高叫道。
火小邪回头一看,只见林婉、田问飞也似的跳了进来,田问更是快了一步,上前一把拉住了火小邪。
“哈哈,土家的大弟子田问,木家的少主人林婉,你们果然是一路的。”段文章笑道。
田问抬头沉声道:“你是金家?”
“哈哈,我是谁一点都不重要,但是你们想让潘子离开我,千难万难!”
林婉看了眼地上硕大的洞口,略略闻了闻,说道:“潘子的确是从这里下去的。”
火小邪挣开田问,说道:“田问、林婉,我必须要和潘子见一面,要不我绝对不会离开这里。我自己下去找他,你们走吧。”
林婉温和地笑了笑,说道:“火小邪,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我们一起去就是了。”
田问仰头一抱拳,说道:“领教绝学!”
“哈哈,好!潘子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也算他的福气!你们一起来吧,若是死了,可不要怪我。哈哈哈哈。”段文章笑着笑着,声音戛然而止,再没有一点动静。
田问看了眼火小邪,说道:“走!”一马当先,已经向地洞中走去。
林婉柔声道:“火小邪,不要多想了,我们一起去吧。”
火小邪感激地点了点头,面对田问、林婉两人,他说不出什么客气的话来。
再无话语,三人依次下了地洞,里面一片明亮,一道长长的楼梯,蜿蜒而下。
三人走出了一段,轰隆隆隆,头顶上的地面再次合拢。
田问、林婉、火小邪三人走了一段,已经下到最底,乃是一个面积不大的房间,正面有一道约二人高,一人宽的铁门。铁门上嵌着五个大字:百万金铸关。
三人走上前来,只见铁门这五个大字一旁,还有几行小字,写着:乱世为贼,又有何物可盗?一朝得之,一夕失之,得之为祸,失之为幸。百万金铸关,乃防盗之阵,此阵险恶,有进无退,生死存亡,毫厘之间,望三思之。来者明白得失之道,早早退回,毋入此关。执意进关者,敲金锁三下,门自开启。
田问看后,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回到门前,说道:“铁铸之屋。”
林婉说道:“看来这里必然是金家的防盗阵了,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安河镇,金家竟有这么大的动作。”
火小邪一直端详着门上各处,说道:“金锁,哪里有金锁?”
这扇巨大的铁门,一看就知道极厚极重,表面除了文字,光滑无比,连个锁眼都没有,更别说什么金锁了。
林婉说道:“我来试试。”说着从腰包中取出一截短香,又掏出一根木质的圆筒,打开圆筒的盖子,将短香插入其中,再拿出来的时候,已经点着了。这根短香散发出阵阵麝香味,气味浓郁,闻着十分受用。
林婉拿着短香,在铁门边缘向里吹气,吹的香烟向缝隙中飞去,可林婉吹了片刻,微微皱眉,说道:“这扇铁门至少有三尺厚,边缘用油料涂抹,严丝合缝,连毫微的空隙都没有。金家克木,只怕我们必须找到金锁才行。”
田问说道:“我来。”
田问走到门前,从袖中甩出一块手掌长短,手指粗细的石柱,垂直按在铁门边的墙上,用手指“当”的一敲,那根石柱发出玉石一般的脆响,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