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体重好像有点不太对。”走了一段之后,架着安小宝右胳膊的大汉疑惑道。
左边的大汉颠了颠安小宝,“咦罢了,女人体重比过男人,也是常有之事。”
安小宝虽然被他们两个架着、不用双腿走路很是安逸,但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两位大哥,你们找我有什么事吗?”
他一出声,两个汉子齐齐愣了一下,忽然叫了一声,把他扔到地上。此时天还在下雨,地面上聚积了坑坑洼洼的积水,这一下子把安小宝摔了个不轻,他甚至感觉冰冷的积水渗进了自己的耳朵。
“糟糕!果然带错了人!都怪你!”其中一大汉责备另一大汉道。
“为何怪我?屋中又没点灯,谁知他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摸一把不就知道了。”
安小宝还没来得及撑起身,忽然有人粗暴把他翻过平躺,然后往他的裤-裆里掏了一下。
“糟糕,果真是男人。”
“那那个女人哪儿去了?”
另一个沉默了一会儿,道,“或许小宋公子的偏好就是男人?”
“放屁之言,从未听闻。”
“还是回去再找找。”其中一个说,“你在这守着这小子。”
安小宝噗噗几声,把嘴里的泥水吐出来,叫道,“难不成你们要找的是玉雪姑娘?”
要走的那个汉子停住了脚步,“你知道那姑娘去哪儿了?”
“当然。”安小宝爬起身来,“你们要找她,我带你们去便是。”
“那姑娘在哪儿?”
“她和我老姐在不久之前被带进宫去了。”
一个大汉沉默了一阵,道,“宫门守卫严密,要进去恐怕是件难事。”
另一个冷笑一声,“要进去是件难事,但有人相帮就是另一回事了。”
安小宝重新被架了起来朝前走。途中右边大汉问他,“小子,你为何被关在玉雪姑娘房中?”
安小宝便把白天的事跟他们讲了。他愤愤不平,“玉雪姑娘一个弱女子而已,能干得了啥?这都不是啥,他居然怀疑我和我老姐是内鬼?真是放狗屁,我们才第一次到这儿!”
他一口一个老姐,也不管马小弱同不同意。
两个大汉琢磨着他的话,半晌才问,“所以他今晚将两位姑娘召进宫,是要杀了她们吗?”
“很有可能。”
“糟糕,那我们得快点!”
而这个时候,马小弱正在被襄卫夫人上下左右挑剔中。
安小宝脚不沾地,形似腾云驾雾。架着他的这两位大汉身高体壮,脚步如飞,没一会儿便到了宫门处。他们放下安小宝,嘱咐他藏好自己,然后派出其中一个行动更为敏捷的前去探查。
大概一分钟左右,那个汉子回来了,“守卫换成了自己人。”
另一个点点头,招呼安小宝走。安小宝询问两人名讳,右边大汉道,“叫我史大就行,他叫史二。”
安小宝哦了一声,“史大史二,史”他好像在宋伯玉嘴里听到过这个姓。
“我们是史将军的家臣。”史大说,“你一定听过史将军的大名吧?前些年纪国对我们小宋国虎视眈眈,派出十万兵马横呈于我小宋国溪平县县郊,妄图通过攻破溪平县,为进攻夏垣城作前路。若非史将军和小宋公子溪联手,仅用三万兵卒就击退了纪国的十万兵马,溪平县这个重要的防守之地才被保了下来。”
安小宝点点头。听上去这个史弹将军还挺厉害的。
“所以——是史将军派你们来救我们的吗?”他接着问。
“并不是。”史大笑了笑,“我们乃是受小宋公子溪所托。”
“那看来他们两个的关系很好。”
说着说着,安小宝不禁又有点挂心,不知道玉雪和马小弱此时状况如何,还活着没有。
他们进入宫门的时候,马小弱正在和襄卫夫人、宋伯玉耐心等候之中。
此时宫城里到处都点起了灯,而换成平常,这座小小的宫殿组早就陷入了幽深沉眠。有什么事在发生,或者说有什么事正要发生。安小宝跟着史大史二蛇形向前,路上碰到巡逻的卫兵,便躲在暗处等他们过去之后再前行。
一切颇有种做贼的刺|激感觉,让安小宝的肾上腺素分泌到了极限。
“我们要是被抓住了,是会被处死的吧?”转过一处,安小宝小声问道。
史二嘘了一声,“只要不被抓住,就不会死。”
“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带出玉雪姑娘,其他不管。”史大接着道。
很好。目的很明确。
那么看来,这个小宋公子溪与玉雪姑娘的关系又非同寻常了。
但安小宝忽然想起玉雪头上的玉簪玉饰,又异想天开,万一那个小宋公子溪只是挂念那些玉器呢?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两个都要。
安小宝猜测宋伯玉召见马小弱和玉雪的地方,大概率逃不过他们白天进去过的偏殿。好在他记忆地形的能力不错,带着史大史二绕过几圈之后,便看到了熟悉的山石造景。此时那殿中灯火通明,外围还有武士围守,手中执剑握枪,神情肃穆。窗格背后偶见人影走过,安小宝认出那两个影子分别是马小弱和宋伯玉。
他抬手指了指,给史大史二做了个示意。
“明白。”史大作口型道。
但这里守卫如此森严,硬闯是不行的。三人在黑暗处窝了好一会儿,忽然瞧见一个清癯身影走过。史大弹射而出,悄无声息落在身影后面,抬起胳膊紧紧地捂住了那人的嘴。
“嗯嗯呃。”那人挣扎着,被拖回了三人的藏身之处。
“不许叫,不然杀了你。”史二低声道,将一柄锋利匕首横在那人喉咙前面。
安小宝就着外面的微弱光芒细细打量眼前人,忽然认出他就是白天引他和马小弱进入宫门的宦官,应该是叫镬易。
镬易惊恐地看着他们,急忙点头。
“你是谁?伺候谁?”史大问。
“你们是”镬易道,“小宋公子溪的人?”
史大低声喝道,“回答我的问题。”
“小人镬易,是君侯身边人。”
“很好。”史大说,“你知道玉雪姑娘在哪里吗?”
镬易眼珠子转了转,“你们是小宋公子溪的人吗?”
“不该问的别问。”
镬易忽然笑了。他那张脸本来就男女莫辨,笑起来更是充满了一种难言的妖冶气息,“若你们是小宋公子溪的人,小人便带你们去见玉雪姑娘。”
史大史二对视一眼,道,“我们是小宋公子溪的人。”
“可有信物?”
史大从腰间拽出一枚木牌,木牌上镂刻着一只展翅翱翔的鹰,足下抓着一条挣扎着的蛇,正是小宋公子溪所最喜爱的事物。
镬易看了看那木牌,又瞅瞅史大史二的打扮,“你们是史弹将军的家臣。”
“正是。”史大皱紧眉头,怀疑地看着镬易,“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史将军如此豪杰,小人即便只是名贱宦,也有幸得闻如雷贯耳之大名。”镬易笑道,“小人平素身处深宫,对史将军很是爱慕,日思夜想若能得史将军身边亲近事物一枚,便是即刻死去也心甘情愿。”
史大史二再次对视了一眼。
就在他们犹豫的时候,镬易微微转身,对着他们露出了别在腰间革带后面的木牌。那牌子与他们手中的一模一样,虽然只露出了边角的蛇尾。
史大史二惊了一下,立刻下拜,“我等竟不知”
“嘘。”镬易低声道,“起来罢。”
“我带你们去见玉雪姑娘。”镬易站起身来,“但小人刚刚的话——”
史大急忙躬身道,“大人所问之事,小人早有预备。”他从腰间拿出一枚铁疙瘩,恭敬递到镬易手中。镬易接过,在手中颠了颠,脸上不由得露出志得意满的笑容。这枚铁疙瘩是史弹平素最爱把玩之物,即便睡觉,也不离身。
只有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才能避过他那素常谨慎的性子,拿到这枚铁疙瘩。
“请跟我来。”镬易微微垂头道。
安小宝茫然地看着他们,听不懂他们打的每一个哑谜,直到他们开始走路,他才急忙跟上。又拐了几个弯,这里的守卫不像殿前那般严密,不过也有几个。史大刚做好要打架的准备,忽然见那两个武士让开了。
镬易站在阶前,笑瞧了他们一眼,然后很快消失于旁边廊道拐角处。
史大微微张嘴,忽然明白,就连这里的守卫武士,也已经被换成自己人了。他不禁感叹赵老爷以及镬易手段的强大。
推开门,一眼就看到玉雪咬着唇坐在桌前,正愁眉苦脸、忧虑不已,蓦然看到安小宝,她扑上前来攥住他的手臂,“快!救救姐姐!”
“嘘。”安小宝劝慰道,“我们是偷偷进来的,别让人发觉了。”
玉雪急忙点头,又说道,“姐姐恐怕是触怒了君上,我,我怕”
“不怕。”安小宝说。刚刚他看到了马小弱的身影,那影子投射在窗格上,所透露出的信息并非令人不安。他觉得马小弱现在挺安全的,至少比玉雪安全。
“我们快走,我们是来救你的。”他说。
“玉雪姑娘,公子已在东南城门等着您了!”史大躬身道。
玉雪站起身来,她的眼神犹豫了刹那,但很快变得坚定起来。她擦掉脸上的泪,微微行礼,“多谢三位侠士。”随后随着他们的脚步走了出去。
而此时,马小弱和宋伯玉正走在去往东南城门的路上,襄卫夫人跟在他们身后。她所派出去的小宦寻找到了赵老爷,叽里咕噜一番之后,回到襄卫夫人跟前,对她说了小宋公子溪的逃出被宋伯玉觉察的事。
随后她大惊失色,在看到小宋公子溪被围攻的时候,从坐辇上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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