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两句话在整层楼里回响。
所有人都呆了。郑玄就快要被自己蠢哭。
一个亡灵，说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实在是太没文化了。
她赶紧往回收，“不是，那个……主要是吧，这很重要你们知道吧。就，因为以前也有过这种事啊，当时……”
“咳咳！”
夏温突然咳了两声。那边郑玄似乎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立马止住这个话题。夏凉不明所以，去看宋楚夕，但宋楚夕也是摇头。他并不清楚郑玄说的是哪件事。不过他可以过后去打听一下。
郑玄说：“总之！现在情况是这样！出事那天当晚，罗宁就已经把事情报到我这里了。这两天我派出了全部人手，两界当中四处都找遍，可是一点陆小婉的痕迹都没有发现。这就是最棘手的地方。”
一个亡灵，但凡走过，必留下痕迹。那个“痕迹”就是气息，这是最起码的。有些气息淡，可能几小时就消退了，但像陆小婉这种怨念大的，她本身又不会控制，本该留下非常强烈且易于追踪的气息。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夏凉想起当时的情况，又详细的给郑玄说了一番。郑玄之前虽然听罗宁讲过大致，但他当时毕竟站得远，有些细节方面的不知道。现在听夏凉这么一说，郑玄已经可以完全确定陆小婉的亡灵是被人别有用心掳走的。
“那是个厉害的家伙。”宋楚夕也补充，“他能瞒过我的‘嗅觉’，我当时完全没感觉到异样。”
再加上对方能完美隐匿起陆小婉亡灵的气息，只怕来头不小。
郑玄说：“如果是这样，那我们处理这件事的方向就得有所改变了。”
她轮流看着夏凉和宋楚夕，“你们俩，都要小心。”
夏凉并没明白郑玄叫他们小心的意思。不过话说到这，事情已经谈完了。他和宋楚夕可以走了。郑玄表示要送他们出去。夏温还是站在那没动。
夏凉临出办公室时问郑玄：“我姐姐为什么会成为你的代理人？”
闻言郑玄愣了一下，转头看夏温。后者几不可见的冲她摇了摇头。
于是郑玄就懂了。笑眯眯的对夏凉说：“以后再告诉你。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候？”
“这个嘛……”
郑玄瞥了眼宋楚夕。然后指着他夸张的说：“就是他说爱你的时候！”
夏凉：“……”
宋楚夕：“……”
夏温：“……”
三个人都无语地盯着郑玄。郑玄自己也觉得尴尬，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说：“哎呀，你们都不觉得这个笑话好笑啊，哈哈，哈哈哈……”
结果还是没人理她。
郑玄嘴一闭，没趣儿道：“行了，我送你们出去。”
回到人间后，夏凉和宋楚夕走在回家的路上。
现在夜已深了，凌晨两三点，小区里黑漆漆的连路灯也熄了。二人并排行走，相互无言。
忽然，宋楚夕问：“你原谅你姐姐了？”
夏凉先是一愣，转而答：“嗯，是啊。原谅了。”
尽管还是很气，但夏凉心里其实不觉得这有什么。
可宋楚夕就很气愤了，说：“真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人家骗了你，你受骗上当了！居然这么轻易就能说原谅？”
夏凉淡然说：“因为我知道那种感受。因为我也曾处于相同的处境。如果我没有体制突变，我一直见鬼，很可能我也会做出和姐姐相同的事。所以我可以理解她。”
对此，宋楚夕不屑的冷哼，还说：“骗了就是骗了，你理不理解都一样。也不知道你是善良还是软弱，别人用谎话把你耍得团团转，搞得你就像舞台剧里的小丑，你也可以这样满不在乎。你都没有自尊心的吗？”
这话说的就很伤人了。
夏凉也火了，站住脚，说：“我是善良还是软弱，这都不关你的事！但我可以确定，你是软弱！”
“……什么？”
宋楚夕的眼神突然变得很恐怖。他狠狠地盯着夏凉，眼中凶光毕露。
不得不承认，夏凉还是被吓到了的。但他也不甘示弱，硬是继续说：“你究竟为什么难以原谅欺骗的行为，为什么不肯相信别人。是不是因为你曾经被人背叛伤害过所以现在害怕了。这些你敢说吗？”
“……”
宋楚夕一言不发。
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他的手臂颤抖，好像随时都想掐住夏凉的脖子，却在拼命忍耐。
好不容易，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这也不关你的事。”
说完，他转身就走。临了还不忘对夏凉说：“我明天要旷工！”
夏凉朝他喊说：“那就扣一天的工钱！”
宋楚夕头都不回，随便朝后甩手道：“你爱咋地咋地！”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里。
夏凉孤零零的望着一片漆黑，心说：“我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往后又过了好多天，宋楚夕一直没有再出现。他只请了一天的假，但“消失”了十来天。夏凉怕他有什么问题，一开始出于关心还给他打过电话，可宋楚夕居然直接挂断！
夏凉也有自尊心，所以后来就不打了。
爱来不来！不来拉倒！！工钱房租照扣！！！
然而，在宋楚夕不出现的这些天里，夏凉的“四季”咖啡店生意异常“火爆”。每天都来好些以前没见过的人。而且这些人也特别奇怪。
他们来不是一块而来的，但他们互相都认识，遇见了就会打招呼聊天，然后坐到一个桌上。夏凉店小，桌子就那么几张，经常是被这伙人全给占领。搞得其他老顾客想坐会儿都不行，没地方！最后只能打包带走。
起初夏凉那个不知道这群人是怎么回事，人家上门消费，他总不能轰人。但没过两天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因为其中一个剃寸头的男人凑到柜台这问他：
“哎小哥，宋哥今天也没来吗？”
夏凉当时表情就僵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从这天起，夏凉就知道这群人其实全部都是结契者。而他们之所以找上门来，是因为陆小婉那件事在阴国被传开了。现在所有的混这圈子的人都知道宋楚夕找了一个“代理人”！
“他宋楚夕是什么人呐！正儿八经的阴国最强亡灵！虽然犯的事儿大，可人家不怕呀，他不求着投胎做人！千八百年死活不肯找代理，就一个人独来独往，特立独行！当年阎王想收他费了多少劲呢，可他就不！结果，哎！现在突然找了个代理人，你说我们能不好奇嘛，是吧？”
这是其中一个来“围观”夏凉的人告诉他的。当时夏凉就发了火，叫他们赶紧走，这里不是动物园他也不是熊猫，不要在这里围着他盯着看！
只可惜，这话只有当天有用。等到第二天，那些人还是照旧的来，点杯喝的坐那儿吃吃喝喝。一杯喝完了还要个续杯。他们进店是消费，夏凉就奈何不了他们了。
这种日子长了，夏凉也就懒得管了。
直到这天！又是一群人围在点单台前叽叽喳喳。夏凉吼了叫他们赶紧滚蛋，然而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夏凉气得直哆嗦。就在这时，店门又“叮铃”一声被推开了。夏凉连忙说：“欢迎光临！”
他朝门口看，但面前一圈人把他围得密不透风，像一堵墙，夏凉怎么蹦也看不到门口。他正想叫人群散开点就听见有人说：
“我说这人都去哪了？原来都躲在这啊。”
女声。很耳熟的女声。乍一听，讲话之人应该还笑得挺开心。
但夏凉面前那堵“人墙”一听见这开心的声音登时吓得个个脸发青。
他们迅速回头，动作出奇一致。随后，颤颤巍巍像潮水般往两边退开。夏凉才终于看见了来人，原来是郑玄。
郑玄站在那没动，左看看，右看看，轮流看着两拨人，面带笑容。
“你们在这干嘛呢？”郑玄笑说，“活还干不干？工作还要不要？一个二个都不去做事，跑来人家店里喝咖啡吃蛋糕，你们日子过得可以呀！这么惬意，怎么没人叫上我？”
众人全都低下头不敢看郑玄。
店里死一般寂静。
突然，郑玄大喝：“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工作！再让我发现你们在这骚扰人家，我把你们全部贬去做鼻涕虫！快滚！”
众人纷纷作鸟兽散。一窝蜂出了夏凉的咖啡店，推推搡搡还不忘特意避开郑玄。
眨眼工夫，店里就只剩郑玄和夏凉两人。
郑玄又恢复亲切的笑容，走到夏凉那。
“不好意思啊夏凉，他们给你造成麻烦了吧。其实他们没有恶意。他们只是很好奇你所以才这样，希望你别介意。”她说。
夏凉愣了半天才想起来摇头，说：“啊，我理解，没关系。”
“嗯……”他看着郑玄也有点懵，问，“您，您来有什么事？”
“‘您’？？”
郑玄睁圆眼睛，很新奇的样子，然后倏地就笑了。
“哈哈哈，不用这么拘谨。我上次说了，你可以叫我玄姐。”
“啊……”
夏凉讪笑着说，“那，那好吧。您，啊不，那玄姐，你来有事吗？是来找宋楚夕的吗？”
“嗯？”郑玄歪歪头，说，“为什么是来找他？”
“那不然呢？”夏凉问。
郑玄说：“其实我是来找你姐姐的。我以为她会在你这。不过……”
她来回扫视一圈，忽然看着一个角落就不动了。
夏凉问：“不过什么？”
“……”郑玄转回头来冲他笑，说：“没什么。不过我可能猜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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