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场试的项目里，陆菀菀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负重。
这一项大概是为了测试学子的负重力和忍耐力。
负米五斛，行二十步。
五斛大概该是一百二十斤。
其实对于陆菀菀来说，背着一百二十斤的米走二十步并不算难。但她不喜欢的是，她得动起来了。
打马球虽然激烈，但是她仿佛在场地内看球赛，没啥影响。射箭吧，她就站在原地，顶多拉个弓。
这个负重，她是真真切切地要背着一百二十斤动起来。
这个重量大家基本上都能接受，于是乎，一大堆人达到了要求。
后来陆菀菀才知道，这是最基本的要求，其他项目可以只过一个，但要是连基本的负重都达不到，就算之前赢了也会被刷下去。
除非你是神射手，皇帝或许会放宽些要求。
虽然陆菀菀不在意这次武场试，但书院里还是不少人都很重视。
考武状元的时候，要求更加苛刻，考试的项目也会更多，另外还有一项是看材貌，要求躯干伟岸，身高必须达到六尺以上，不到六尺的会被淘汰。也就是说，身高不足一米八的，是无缘考武状元了。
而武场试，完完全全是给含光书院的学子走的后门啊！
不要求身高相貌，比赛项目也不算多，而且还没有课试提问，达到了要求就能拥有一个皇帝老板……
还是有不少人奋力拼搏的。
这也是丁五斋的夫子为什么希望丁五斋的学子能努把力，因为他们基本上是与科考无缘了，这要是能在武场试上崭露头角，说出去也有面子。
转眼就到了武场试的最后一天，陆菀菀拿着球杖，很是忐忑地上了马。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点不好的预感。
虽然也不知道是什么，但她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打马球本不是一个悠闲的运动，之前别人之所以不攻击最弱的陆菀菀，是因为她所在的队伍实力强悍，有没有她都一样。
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变成了个人赛，各自为营。
有的人担心陆菀菀捡了漏，就想着先把她打下去。
没错，是打下去。
打马球这项运动，韩愈就曾经说过，小者伤面目，大者残形躯。
没有什么保护措施，陆菀菀一个马都骑不好的人，当然根本躲不过向她袭来的球。
“啪！”
李歆纵马奔跃，手中球杖一挥，将那球狠狠地击了回去。
他眸中含着怒火，胸口起伏，“陆离”还没有为他舍生忘死，竟然有人敢打她！
陆菀菀可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球场上有人尖叫一声，摔下马去。
陆菀菀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谢谢你啊子慕。”
李歆神色一缓，换上了另一副面孔。
“你没事就好。”
陆菀菀内心一阵感动。
好啊，这个朋友真没白交！
此后，球场之上，没有人再打陆菀菀的主意，她得以优哉游哉地看完全程。
当然，她没有拿到一筹，也就是说，她一球都没有进，所以，虽然她咸鱼到了最后一局，还是被淘汰了。
而李歆，则是这次武场试当之无愧的魁首。
到了晚上，陆菀菀没能很快入睡。
她看着散发着朦胧光亮的夜明珠，问李歆：“子慕，你说明天的话，皇上会奖励你什么？”
她回想着历史书上的王子王孙们，好像皇子也可以担任官职的。
“他会封你做什么官？”她有些好奇。
那边沉默了一小会儿。
就在陆菀菀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的时候，李歆开口了。
“阿离，”他轻轻唤道，“你知道吗，其实我与母后的关系并不好。”
陆菀菀一时间没有说话，但她心里觉得这也很正常。
帝王家嘛，感情不好是常态，感情太好才奇怪。
平凡人家的关系都不一定有多好，更何况一直被人称为无情的帝王家。
“我与二哥都是母后所生，但是她的心里眼里从来就没有我。”
“七岁的时候我写了一篇策论，太傅称赞了我几句，二哥便将此时告知了母后。”
“之后，我就被罚跪在她的宫门前。”
“她看我时总是目露嫌恶之色。”
“我不明白，难道我不是她亲生的吗？”
陆菀菀听着他说的话，心里有些绵绵密密的痛。
她以前看电视小说的时候，什么宫斗权谋，她知道皇家里头斗得很厉害。
可那是别人写出来或者演出来的，并不是真实的，饶是这样，她的情绪都有起伏，更何况李歆是真实存在的。
就在她的不远处。
子慕真的太可怜了。
陆菀菀忍不住同情起他来。
不过这话她是不敢说出来的，很多人不喜欢别人向自己流露出同情的神色，他们会觉得，对方好像是在施舍自己的感情。
正在这时，陆菀菀觉得小腹有些胀痛。
她身子一僵——
这感觉，她可真是太熟悉了！
李歆在另一边说着话，她在自己的床榻上焦躁不安。
不用看，她已经猜到了，绝对是来了。
这他妈要是这么睡一夜，不得血流成河？！
这边还在想着怎么解决，那边噗嗤一声，李歆吐了一口鲜血。
陆菀菀听见了他的动静，一个翻身下了床。
她差点忘了，虽然李歆文武双全，但身体似乎是有毛病的。
就像之前在陆家别院，他又是吐血又是昏迷的。
陆菀菀提着网兜子兜住的夜明珠。
“你怎么了？”
“还能说话吗？”
“是不是得吃药？药在哪儿呢？”
李歆脸色苍白，他伸出手指向柜子。
陆菀菀顺着他指引的方向找到了小药瓶。
里面有两粒药，陆菀菀倒出一粒喂给他吃。
“我原以为，我活不过八岁。”
陆菀菀这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安慰他。
“你现在活过去了，那个……活着才有希望，可千万别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啊！”
“阿离，你真好。”
这话她曾经对李歆说过，没想到他现在把这话还给了她。
“你也好。”陆菀菀也接了一句。
最终，陆菀菀还是提着灯笼去了茅房，并且偷偷摸摸地待着自己的束胸的布。
好在书院的茅房是隔开的一人一间，她还可以把门给插上。
否则，她一定要把陆离给打死！
她真惨，真的。
她只知道自己一直都没有来大姨妈，没想到这时候就来了……
嘶——
肚子疼。
陆菀菀回到床榻上，怎么躺着都觉得不舒服。
但一想到屋子里还有另外一个病号，便克制自己不乱动。
算了，明天找长欢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