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有点冷。
“你也被吓到了，是吗？”
林泛小声地问道。
“那个，我觉得这事儿还挺大。”
林泛叹了一句：“是啊。”
话音刚落，他往后倒退了一步，一脸的震惊。
听着身后的脚步声，陆菀菀没有回头看也知道是李歆。
“五、五、五殿下。”
“陆离，你先回去。”
“啊？哦。那他……”
“此事我来解决。”
陆菀菀仍旧有些犹豫。
“林泛协助朝廷找出反贼，可以戴罪立功，将功补过。”
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谢殿下救我。”
陆菀菀离去后，林泛朝李歆拜了一拜，行了个大礼。
李歆没有叫他起身。
自从陆菀菀跟他说过对林泛有些怀疑之后，他命人去调查了一下对方。
虽然此人胆小懦弱，却是个孝子，且是个小有名气的孝子。
他是长安人。
长安，有达官显贵，也有贩夫走卒，更有在一间破草屋里吃不饱饭的穷苦人家。
他的家中只有一个母亲，然体弱多病，常年服药，家里是捉襟见肘。
林泛虽在含光书院不显得出挑，但在他的老家却还是能数得上的。他的母亲也知道含光书院，便叫他去参加考试。
含光书院，在入学考试之前，有一场选拔考试，这是对普通百姓家的读书人进行的考试，榜首可免束脩。对于这些没有钱也没有权的人来说，只有通过考试选拔这一条路。
他来了，名单展开之时，他的名字赫然在列。
只是不在榜首，自然没有免去束脩。
然而他甚至家贫且母亲体弱，于是没有准备去书院。他的母亲绝食相逼，他咬咬牙这才入了学。
自从入学，他便帮着夫子整理书籍，赚得一点银钱，也都回家给了母亲，平常吃的，也都是书院膳堂免费供应的菜汤及馒头。
显然，书院也知道含光学子不全是有钱人。
也怪不得林泛面如菜色。
不过，李歆还查到一点。
林泛原是孤儿，是林母捡来的。
十多年前，仍时不时地有人起兵造反，林母的夫君是大衍的士兵，自然要跟随主将平战乱。
只是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两人分别之时，林母已经身怀六甲，只是孩子没能保住。后来在路边看到一个被丢弃的孩子，觉得可怜，又觉得有缘，于是捡了回去，自己抚养。
李歆没有怜悯他的心思，只是觉得，此人有几分用处。
不提他这次说出了书院里藏着的前朝臣子，就是他这个孝顺的名头，也是可以利用之处。
只是，现在还不急。
当然，顺便给“陆离”做个人情。
说起来还真是有些可笑，他自己都没什么孝心，却要利用别人的孝心。
李歆垂眸：“帮你？倒是也不算难事。”
他依旧站得直直的，如同松柏。
“只要你从今以后跟随我。”
林泛反应过来，又拜了一拜：“草民愿意跟随殿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歆皱了皱眉头，只是也没多说什么。
他不太喜欢这样的话，说是赴汤蹈火，做就不一定了。
林泛得了李歆的话，已经是放下了心来。
待他离开之后，凌云从林中走出。
“殿下，”凌云拱手行礼，“属下查到与傅成尘来往的江韬，是前朝太子遗孤。”
“将此事告知陛下。”
“是。”
凌云没有离开，李歆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他：“还有别的事？”
凌云道：“属下观殿下这几日与陆离走得颇近。”
“有什么问题？”
“属下是想问，要不要派人去调查他的家世和过往？”
“不必。”他只不过是想和“陆离”交个“朋友”，又不是和他爹娘交朋友，查他家世做什么？再者，他只希望以后的“陆离”能为自己赴汤蹈火，至于过往，也没什么所谓。
“他将来可是会为我赴汤蹈火的。”李歆的语气有些轻飘飘的，好像一下子就散了。
但凌云听得清清楚楚。
他立马曲下一膝：“属下也会为殿下赴汤蹈火，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
李歆笑了笑：“起来吧。”
这怎么能一样呢？他心道，你可没有胆子唤我子慕。
“陆离”，大概是时而有胆子，时而没胆子吧。不过没关系，李歆想着，来日方长。
第二日，皇帝便派了人来。
士兵进了书院，不少人都趁着下课来凑热闹。
傅成尘双手被缚住，另一边，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也一样被绑住了双手，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傅成尘看了一眼少年，冷哼一声，回过头来，继续往前走着，好像全然不在意自己的处境。
他却是不太在意，他觉得这是解脱。也不知道是谁发现了他的身份，真该好好谢一谢。
陆菀菀混在人群里，看着被带走的傅医官。
当她得知傅成尘要谋反的时候很是却是有些意外，毕竟她所接触到的傅成尘，是一个儒雅的大夫，说话很温和，她还挺有好感的。
如今他成了阶下囚，陆菀菀觉得有些唏嘘。
傅成尘似有所感地看了她一眼，轻轻一笑。
他知道她是女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女扮男装来书院读书。
是别人安上的枷锁，还是她太过随心所欲？
不过这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他也不会说出来，无论这个世上多一个被枷锁套住的人，还是一个肆意的人，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江韬既然是前朝太子的遗孤，皇帝现在最关心的前朝玉玺的事，自然得问一问这个前朝皇室的子孙。
然而，他失望了，他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江韬是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玉玺不见了，等找到玉玺，他才可以去号令曾经他父亲，或者他祖父留下来的将士。
于是皇帝派人严刑拷打，浸了盐水的鞭子簌簌生风，狠狠地抽在他的身上。
而傅成尘，也被带了过来，他就在一边冷眼旁观着被施刑的“主子”。
“我乃……皇室……子孙，太子遗……孤，今虽死，以身……殉国。”
江韬断断续续地说完，气绝身亡。
施刑的人上前一步试探他的鼻息，却是被吓退了一步。
“死了？！”
他本以为此人不过是昏了过去，没想到这么不禁打，就这么死了！
傅成尘叹了口气，他还有事想要告诉他呢，没想到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真惨。
这都是他爹造得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