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大殿之上，侍卫凌云垂首立在一旁。
皇帝往下扫了一眼。
“咳咳……”
一旁的太监闻声，立马奉了杯茶水。
“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竟然敢潜到皇家的书院里刺杀朕的皇子！”
凌云心道，皇宫都经常有刺出没，皇家的书院算什么？
但这话他是不能说的，他也不敢说。
“殿下说，如今书院中或许还有潜藏的敌人，不如陛下降一道圣旨，让入学含光书院的学子们不许带书童小厮，将书院内所有学子的寝室打乱，重新安排，两人一间。一是潜藏的敌人并不多，若是二人中有一敌，可以制约他的行动，二来，倘若两人皆是敌人，早晚要露出马脚。”
皇帝思索片刻。
“这样一来，老五岂不是就危险了？”
“陛下放心，殿下说了，已经死了一个刺，他们现在不会轻举妄动。”
皇帝笑道：“老五一如从前那样聪明！”
他好似想起什么来。
“老五怎么样了？上次毒性突然发作，真叫朕担心。这次你回去，再带一丸给他备用，也不至于下回慌了手脚。”
“殿下已无大碍，多谢陛下！”
……
凌云赶回来的时候，李歆早已从陆菀菀的房间出来了。
“这是陛下给殿下的。”
李歆接过来，晃了晃小药瓶。
“一丸？”
“是。”
“呵，他可真舍得。”
从前只在毒发前一天给他解药，如今多给了一丸，也算是变大方了吧！
凌云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事？”
“殿下，今天之事……”
“你是说陆离？”
凌云道：“殿下，要不要……”
他没把话说完，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他说出去又如何？”
李歆道：“他已经吓到失声了，没那个胆子。”
“吓到失声？”
凌云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李歆拿起手边的书，翻看了两页。
“啧，怎么会有如此胆小之人？一个死人而已，就吓得他说不出话来。”
凌云猜道：“是不是他以前没见过死人？”
“或许吧！”
过了许久，李歆终于放下了书，准备就寝。
“殿下，陛下的圣旨估计明天就能来，殿下您是怎么打算的？”
“是和世子一间，还是和霍家公子？”
李歆微微摇头，从口中吐出两个字来：“陆离。”
啥？
凌云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再看殿下，面色如常，仿佛从来没有开口说过话。
转而一想，殿下文武双全，世子和霍家公子皆不如殿下，若是遇到什么……可那好歹也算帮手不是？
那陆离，他可是知道的，射箭不上靶，人跟个小鸡仔似的，若是真遇到什么，估计还得殿下保护他！
想来想去，他还是开了口：“殿下，那陆离……”
“我自有打算。”
听到这话，凌云便知不该再问了。
第二日上午，宫里来了人。
皇帝一道圣旨下来，所有人都得跟着动。
于是，这上午的课还没有上完，就全得去办这寝室的事。
“所有人都不许带小厮、书童，书院是学子上课的地方，来这里是读书的，不是来享受的，今日之内，所有小厮书童全都离开书院，若是被查到，定然重罚！”
“寝室改制，所有人两人一间房。”
陛下说的，谁也不能例外，连皇子都得和别人住一屋。
“过来抽签！”
也不是人人都能抽签的。
书院将学子分为两批，四等书斋，每等各有五个学斋，每个学斋的人数相等。
所以，最简单粗暴的分批法——甲乙等抽签，丙丁等则是等着甲乙等学子选择室友。
李歆上前抽签。
他的目光扫过不远处等待的人群。
陆菀菀虽然没有说话，但耐不住她旁边的人一直单方面和她交谈。
人缘倒是不错。
李歆评价道。
此时的陆菀菀内心非常的焦躁！
怎么突然两人一间房了？
坑妹的老哥！被你坑惨了！
“陆离！”
有一个人专门报名字。
“陆兄，叫你呢！”
“唉呀，你和五殿下一间啊！”
陆离张了张嘴，脸上一阵错愕。
“陆离！”
又报了一声名字。
陆菀菀挤出一抹笑，走了过去。
后面丁五斋的同窗还在讨论着。
一人言道：“陆兄这次和五殿下一间，万一以后得了五殿下的青眼，那可真是能青云直上了！”
另一人接着道：“得了吧，咱们丁五斋有几个是为了当官的？还不是混混日子，糊弄糊弄家里人，好歹上过含光书院了不是？做官多累？多想不开才会去做官。”
“也是。”
何筠听到了“陆离”两个字，他把目光放在了陆菀菀身上，心里颇为担忧。
他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我与陆同窗本是同乡，不知五殿下可否行个方便，另择同寝室友？”
李歆心下觉得有些奇怪。
何筠这个人，身体孱弱，却从不曾求人，至少在含光书院，从来没有见到他求过人。
眼下这场景，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求他，但确实也是第一次带了请求的意味。
但是——
“抱歉，既然认同抽签这个规则，就得遵守。”
“在下愿……”
他又拜了拜。
正好陆菀菀到了，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
陆菀菀看向何筠，示意他不必担忧。
李歆抿了抿唇，心中多少有些不悦。
陆菀菀知道，跟何筠一间是最好的选择。现在李歆抽到她了，若是驳了他的面子……何筠将来是要在朝堂做官的，这么早就得罪皇子可不是一件好事。
算了，她以后小心点儿就是。
何筠抽了根签，上面写着：丁一斋霍秉。
尘埃落定。
何筠还是忍不住担忧。
他看向陆菀菀，可陆菀菀还是说不出话来。
说起来，今天丁五斋的夫子还觉得有些奇怪，总感觉上课时少了点什么，看到陆菀菀的时候才想起来。
哦，原来是他今天没有说话啊！
夫子问她怎么回事，她只好在纸上写下“受到惊吓，一时失声”的字样。
陆菀菀朝何筠比划了几下。
“你怎么了？”
“昨天书院混进了刺，陆同窗如此胆小，却出手相助，却也因此受到惊吓。”
李歆“好心”地解释道。
何筠握着签的手猛然攥紧。
他忍了又忍，才没伸出手去。
“你可有受伤？”
陆菀菀连忙摇了摇头。
“你这失声之症，可有喝药？”
她朝他做出口型：喝了安神药。
不一会儿，这里站了不少学生，排了两支长长的队。这两支队伍一一对应，同一间宿舍的人并肩而站。
托李歆的福，陆菀菀已经很久没有站在最前头了。
但她也只敢在心里对着他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