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人是毛妈妈。
“三哥怎么会晕过去?”徐氏听了毛妈妈的话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她嘴里问着脚下却没停。
“我们太太因三哥今日玩耍罚三哥跪了一个时辰。”毛妈妈带了哭腔道
徐氏脚下越发急促皱眉道:“三哥身子结结实实的跪一个时辰就晕了
毛妈妈哽咽道:“是是罚在院子里跪着”
说话的功夫一行已经到了西院门口正好与沈瑞对了个正着。
沈瑞背着昏迷不醒的沈珏乔氏跟在后边声音带了焦急道:“二哥这是要背三哥往哪里去?莫要胡闹快将三哥扶到屋里去”
“瑞哥三哥真是怎么了?”徐氏见状忙问道。
沈瑞道:“母亲珏哥冻着了是不是该请大夫过来儿子先背他他那边在这边养病也不便宜”
徐氏顾不得仔细问忙吩咐人去请大夫。
乔氏含泪站在门口看着徐氏委屈道:“大嫂我真没想到三哥会挨不住
徐氏瞪了她一眼却晓得眼下不是与之计较的时候忙带了人随沈瑞去西北院。
春鹦与春鹤听到外头的脚步声迎了出来看到一动不动覆在沈瑞背上的沈珏已经傻眼了。
“准备浴桶再去个人赶紧去大厨房要热水要快”沈瑞冷着脸吩咐道
春鹤应了一声小跑着去了。
毛妈妈跟在徐氏身后见沈瑞直接将沈珏背进北屋迟疑道:“二哥三哥是冻着了是不是当用雪好好揉揉手脚?”
沈瑞直接背着沈珏去了卧房将他放在炕上。
“不必冻伤用温水沐浴更妥当”沈瑞道。
上辈子他也误以为冻伤后需要用雪揉后来到了京城有一年深秋与几个师兄弟郊游有两个师兄非要爬野长城与大部队走散了赶上降温下雪在野外冻了一晚一死一伤。
惨痛的代价也让沈瑞知记住了一些冻伤后的抢救知识。
炕上沈珏双眼紧闭脸色青白手脚都冰冷浑身硬邦邦的。
徐氏听说沈瑞要热水怕大厨房那边不足立时吩咐人去正院的小厨房提热水。
这两处倒是都没耽搁没一会儿就有当值的粗使婆子抬了热水过来。
这会儿功夫沈沧也得了消息直接过来这边。
浴桶里的温水已经兑好沈瑞就请徐氏避父子两个将沈珏剥了个精光抬到温水中。
徐氏在外间已经低声从毛妈妈口中问出详情又怒又悔怒的是乔氏如此不慈这隆冬时节、大雪纷飞的竟让沈珏跪在外头;悔的是自己不该只想着顾及乔氏颜面不插手小二房家事没有早点过去。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徐氏气的浑身直哆嗦。
这哪里是教子?
就算沈珏今日白日嬉戏不对确实犯了错可也不当这样惩戒。
沈珏生前也曾有淘气的时候乔氏连一句重话都没有过;如今却是这般硬心肠。
不是肚子里出来的这真是不心疼啊。
想着方才沈瑞小脸紧绷的模样这沈珏要是没事还罢要是真有个好歹沈瑞定要记仇的。
毛妈妈想着沈珏昏厥不醒、生死不知的模样眼泪也是止不住。
沈珏虽不是二老爷与二太太亲生却是上了族谱的嗣子以后要支撑小二房门户。如今闹出这么大动静可怎么跟二老爷交代?
沈珏在浴桶里泡了有两刻钟脸上见了红润原本僵硬的手脚也软了下来
沈瑞探了探浴桶里的人见里面水不温乎了就将沈珏扶了出来擦拭干净又放到炕上。
用温水泡了后沈珏手脚还好可膝盖因跪的久了依旧是乌青一片。用手摸着只觉得从里到外一个劲的冒寒气显然已经是寒气入骨。
沈沧眉头拧成一团直咬得后槽牙疼。
好好的孩子这是造的什么孽?
这寒气入体可是大事沈珏身子还未长成要是坐下病根就要受罪一辈子。
沈家常请的大夫就在同坊这会儿功夫管家已经请了大夫过来。
因去的时候管家就直接说了冻伤大夫就拿了两瓶外敷的药膏过来。
等给沈珏把完脉大夫就开了驱寒清热的方子。
沈珏身上转暖过来后开始发起热来。
沈沧又叫大夫看了沈珏的膝盖大夫常来沈宅知晓沈珏身份只当是受了沈沧的“家法”不赞成地看了沈沧一眼。
沈沧心中越发堵得慌可也不能拉着大夫解释不与自己相于。
“这膝盖可不单单是冻的这淤血得揉开要不然过后要遭罪。”大夫又取了一瓶药酒出来倒了些在手心中使劲地沈珏膝盖上揉起来。
沈珏脸上露出痛苦之色呻吟出声不过因烧得迷迷糊糊的依旧是闭着眼睛。
大夫揉了足有一刻钟屋子里都是浓浓的药酒味。
“今晚需仔细看着许是要高热用热毛巾擦拭这退热的药三个时辰用一副三副药下去要是还不退烧就再使人去接我。”大夫起身擦了手嘱咐道。
等大夫走时已经是三更天眼见沈沧与徐氏都面带乏色沈瑞就催沈沧夫妇去:“明日父亲还要去衙门赶紧去歇息儿子在这里看顾三哥就行;还有母亲也随父亲去吧这边哪里用得着这么多人?”
徐氏满脸羞愧道:“都是我的不是知晓三哥被叫过去后就当过去瞅瞅也不会让珏哥遭了这番磋磨。”
沈瑞忙道:“关母亲什么事?谁会想到她谁会想到呢”
想着看到沈珏冻的昏厥脸上不见半点愧疚、反而哭哭啼啼满脸委屈的乔氏沈瑞觉得厌恶的不行连“二婶”也叫不出来了。
徐氏拉着沈瑞的胳膊满脸关切道:“你要留下看顾珏哥我也放心只是不许你逞强;如今珏哥已经病了要是你也跟着倒下可不是要我们的命么?”说罢叫了周妈妈与毛妈妈过来吩咐道:“我就将二哥、三哥就交给你们两个了。”
周妈妈与毛妈妈忙应了。
不过在走之前徐氏问毛妈妈道:“先前在二太太跟前嚼舌头的婢子是哪个?”
“是秋香。”毛妈妈提心吊胆地道。
徐氏听着这名字耳生就望向周妈妈。
“是良乡庄子上二管事的丫头前年进府的之前在客院做扫洒后分到二房。原是三等二老爷、二太太出京时被留下来看院子才提了二等。”周妈妈道。
徐氏听了没有在多问随沈沧正院了。
沈瑞坐在炕边看着烧满脸通红的沈珏对用湿毛巾降热这法子有些不放
想着这个时候已经有白酒沈家酒窖里也有沈瑞就对周妈妈道:“烧酒外擦能退烧劳烦妈妈去取两坛烧酒来南藩烧酒与京城这边烧酒每样都拿一坛”
周妈妈虽觉得这法子新奇闻所未闻可见沈瑞说的笃定便也不罗嗦叫了个小婢提灯笼往大厨房酒窖寻烧酒去了。
毛妈妈心中忐忑见沈瑞寒着脸只指使周妈妈不用自己越发不安。她却是不敢啰嗦只战战兢兢站在一旁。
沈瑞与沈珏关系好对于这边也是熟的认识春鹦与春鹤两个屋子里服侍的近婢至于几个粗使小婢则是不熟。
他看了几个婢子一眼又看了看毛妈妈道:“珏哥身边虽离不开人可也不用一窝蜂都在这屋里杵着就分作两班春鹦带个小丫头留下随我与周妈妈算作一班;剩下的人先去睡觉两个时辰后过来换班。”
毛妈妈虽心中放心不下秋鹤也不想走可沈瑞与沈珏不同。
沈瑞去年进春山院前曾协助徐氏管家在沈家下人眼中颇为威仪。如今他既然开口吩咐毛妈妈与秋鹤就应了带了两个小婢下去。
没一会儿周妈妈带了烧酒来。
见屋子里人少了一半她还诧异听闻是沈瑞将人手分作两班连连点头道妥当。
倒不是她倚老卖老生怕累着自己而是担心沈瑞不管不顾的熬下去。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沈珏冻了这一场不是一日两日能好的要是沈瑞只顾着兄弟情分、不爱惜自己阖家都要跟着不安生。
在周妈妈眼中沈瑞可比沈珏金贵多了。
沈瑞将两坛烧酒都打开了分别用手指蘸了舔了舔。
怪不得有酒商千里迢迢从南藩贩酒北上同样是白酒南藩白酒要比京城这边的白酒更醇。
他就吩咐春鹦去寻了空盆将这坛南藩白酒倒了小半盆出来用这个投毛巾给沈珏擦身
西南院北房。
乔氏坐在榻上不停地抹着眼泪。尽管夜已深可她却不敢歇下。
她不过是小作惩戒并不是存了坏心谁想到平素健壮得如小牛犊似的沈珏说晕倒就晕倒了。
如今闹成这样她有理也成了没理了。
想着沈瑞满脸森寒还有徐氏挟怒的那一眼乔氏即便觉得自己没错心中也不免惶惶起来。
她既不睡觉小二房的婢子们就都提心吊胆地旁边侍立。
乔氏想要知晓沈珏的情况可又不敢打发人去问知晓毛妈妈跟着过去了就打算等毛妈妈来。
就在这时就听到外头有动静。
乔氏“腾”地一声站起身来忙吩咐身边人道:“快去看看可是毛妈妈来了?”
婢子应声出去却是带了几个人进来不是毛妈妈而是红云并两个粗使婆子。
“二太太。”红云屈膝道:“我们太太打发婢子来传话”
乔氏揉着手帕道:“可是大太太有什么事情吩咐?”
红云起身道:“我们太太问秋香是哪个?”
乔氏听了望向旁边一个十五、六岁的俏婢。
那婢子白了脸。
乔氏用下巴点了点头道:“就是她”
秋香见红云面带不善吓的一激灵跪了下来。
红云道:“太太说这等在主人跟前尽谗言、挑拨二太太与三哥母子情分的贱婢不能留叫打了板子关柴房里去”
二太太闻言一愣。
秋香已经反应过来忙膝行两步抱了乔氏的腿哀嚎道:“太太救命”
乔氏忙一把踢开后退两步。
红云已经示意两个仆妇上前堵了秋香的嘴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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