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大兴县衙随着县试的开场在考试日封闭这些夹肉烧饼自然也是前一就备好的。
不过因陪着县令大人的监考的吏员也用这烧饼或许是照顾自己人上来时倒不是凉的而是热过的。不过因热的马虎并没有热透外头软了里面还略有些硬。
就着茶水用有些噎得慌入口勉强。
沈瑞是凌晨用的早饭肚子里真饿了一口气吃了三枚烧饼才用茶水漱漱口吞咽完毕。
他用眼风扫了扫其他人除了第一、第二两人面上带了几分虔诚吃着夹肉烧饼之外其他考生都拿了考篮中自备的吃食。即便有一、二人对县衙这准备的吃食略有兴趣的试吃了一口也撂下。
并非都是因娇生惯养吃不惯外头吃食有的人则是带了谨慎怕吃了荤食肠胃不调影响接下来的考试宁愿吃自己带的馒首或素烧饼。
等到未初(下午一点)离场大半个时辰的县令大人才踱步来。
他的视线在每个考上桌上的碟子上打了个转看到沈瑞右手边时眼神就有些冷。
那是春山院的小学生咬了一口夹肉烧饼又吐了出来吐出的半口烧饼牙就搁在碟子里。
第一的考生用了两枚、第二的考生用了一枚烧饼到沈瑞这里用了三枚。
知县的视线在沈瑞的桌子上顿了顿眉毛动了动、
沈瑞已经开始动笔抄写第二篇时文。
等到撂下笔他一抬头正与知县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知县对沈瑞点了点头沈瑞连忙颔首礼。
虽告诉自己可能性微乎其微可沈瑞还是忍不住想的多了些。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先交卷右手座位的小同窗已经起身随即身后也有动静。
看来被南城院的学生抢了先春山院这边的学生都不甘今日要强先交卷。
沈瑞见状便也收了笔墨纸砚跟在两个小同窗身后成了第三个交卷的考生。
依旧由吏员引着同窗三人去了昨日等着开门的厢房中。
一个小同窗道:“不知明日排名是否有变动?”
另一人接道:“县尊应该会抡才排名才是否则要是一场定胜负何必还要考五场?”
前边那人闻言带了期盼道:“希望能此”说到这里带了不忿道:“不过是仗着比我等年长几岁罢了我们要是也熬到十六、七才下场哪里还能轮得着他们占头里?”
他话未说完旁边那人已经开始咳上瞄了眼沈瑞不停给这少年使眼色
这小少年却没明白同窗的用意继续说道:“师兄们这个年纪都准备秋闱了”
沈瑞只做没听见这小少年后知后觉自己失言。
他说的是第一、第二两考生的年岁却将比同学年长两岁的沈瑞也说进去。他向来傲气对于沈瑞这个第三的排名也未必就心服便扭了过头去的只当不知自己失礼。
“首场”排在前十的都是已经遴选出来的出色考生。
没一会儿就又有两个考生出来就是那排在第一、第二的两个考生。
五人分属两个院道不同不相为谋彼此都无话。
不过幸而后边的几个考生答题时间都不慢等了两刻钟剩下的五个考生也都出来。
今日“出头牌”就是昨日首场的前十名。
算算时间现在才未正比昨日“出头牌”早了半个时辰。
依旧是披红的衙役吹吹打打鼓乐齐鸣地将十个考生欢送出考场。
沈瑞上了自家马车之后便琢磨起这大兴县县令来。
大兴县因是京县的缘故是正六品衙门。大兴县父母官虽称县令却不是正七品而是正六品。
既然是正六品官就不可能是考了进士后直接栓选多半是外放知县任满考评卓异部推上来的。
能对推为京县知县定是之前真有政绩的不过肯定是没有靠山才被安排在这容易背黑锅的位置上。
同样是父母官京尹是热缺京县则是避之不及的冷缺。
就算京中权贵拉关系、卖人情走的也是顺天府衙门而不是两个京县衙门。
沈瑞有心想要叫人打听打听这大兴知县的行事做派不过想到京城人多眼杂自己如今又正是考生身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熄了念头。
且看下一场沈瑞心中暗暗对自己道。
到家中三老爷虽也过问两句却没有同昨日似的让沈瑞默文章。沈瑞即“头场”进了前十这次县试应无碍。
倒是徐氏那里早听管事报晓得沈瑞是“首场”前十笑着道:“看来要准备红包了明儿儿会有人上门贺喜呢”
沈瑞对于此风俗先前也有耳闻每场前十名的考生县衙会安排人手去考生住处“贺喜”。
沈瑞道:“一碗热水五十文茶水费二百多的考生一一收到算下来就是十多贯钱这还不算考场中叫卖的点心吃食不知今日还是不是如此?又有这‘贺喜红包县衙考试一倒是收益不少”
徐氏道:“习俗如此县试年年有每次一旬功夫要是没有丁点儿油水县衙的人也不乐意真要有赤贫子弟他们也多睁一眼闭一眼不敢太勒索”
沈瑞想着那屠家少年没带银钱差点被逼着欠债就晓得徐氏是高估了那些人的操守。
那少年是个实诚的一心惦记还他那四十文钱。
沈瑞虽对那少年没有轻视之心可也会真的有功夫在考场外等那少年还钱
次日一早大老爷才上衙门不久县衙“贺喜”的队伍就到了。
就是前两次送沈瑞等人“出头牌”的那些人看着穿着打扮正职应是县衙衙役客串鼓乐手。
他们一路吹吹打打的进了仁寿坊后边就跟了不少看热闹的帮闲与顽童。
等到了沈宅这条胡同鼓乐声响得越发厉害街坊邻居都惊动了。
三老爷带了沈瑞出面谢了大家的“贺喜”又送上“茶钱”。
即便来的是尚府众衙役屏气凝声的可在收“茶钱”的时候却没有手软收了一次后又鼓乐齐鸣了一番直到三老爷又送了一“茶钱”领头的才满嘴吉祥话带了众衙役去往下一家。
被这队衙役闹腾的仁寿坊中家家都晓得沈尚家公子今年应县试且中了红榜。
大老爷为人宽和徐氏行事素来周道这两口子当家街坊邻里之间就没有红脸的。
之前不知道还罢如今既晓得沈瑞应试各家女眷便纷纷上门道贺。
如今县试都还没完徐氏哪里好大喇喇地受大家的祝贺?一家一家的劝去只道如今孩子才应考还瞧不出什么不好饶了邻里等过几个月若是顺当再请大家来吃酒。
大家闻言心中有数这说的是院试了便也都知趣只说等徐氏帖子。
当年沈珞在时县试也是“红榜”上沈家也是在院试后摆的酒。
如今沈家后继有人不免有人想起已经夭折的沈珞对比起兄弟两个。当年沈珞英气勃发是个不错的孩子可到底是侄子不是儿子行事并不与沈尚与徐氏相似。
如今这位嗣公子行事倒是随了沈尚人前虽寡言少语可看着彬彬有礼倒像是随了沈尚的宽和性子。
就是徐氏也因县衙报喜的队伍想起沈珞当年情绪有些低沉。
等到晚上大老爷落衙来见老妻神色有异叹了口气道:“可是想起珞哥了?”
沈珞是弘治十年参加的童子试县试时第二府试、院试都是“案首”。
即便不喜二老爷与二太太行事为人可沈珞却不愧为沈家子孙。
徐氏沉默了一会儿道:“今天二月十七要是珞哥还在也考完会试了都是命数如今颍姐也南下了只盼着孩子们都好”
夫妻两人虽为沈瑞的好学自强欣慰可想想如今这才是科举仕途第一步也隐隐地有些心急。
旁人不晓得只有夫妻两个心中有数大老爷去年高升尚对沈家虽是喜事。可掌印尚不比之前的侍郎公务也繁重。偏生刑部虽在六部之中排在倒数第二可所有的案卷案宗都涉及律法人命不得轻忽大老爷又是个极重责之人。
就算是寻常人到了知天命之年体力都会不支更不要说大老爷身子骨本就比寻常人弱些。
这半年下来大老爷委实累的够呛去年入冬后就病了两。
“瑞哥是个要强的孩子逼自己逼的紧用不了几年就就能撑门户”大老爷安慰妻子道。
徐氏虽心疼丈夫可也晓得如今的沈家二老爷外放出京子侄尚幼全凭大老爷支撑着叫大老爷致仕休养是妄想便也不再啰嗦。只是心中酸涩得不行可在丈夫面前又不愿露出来便转过头去低声道:“幸而选的是瑞哥
虽说她心疼沈瑞可时不我待却不能不逼着沈瑞快点成长了。
否则的话怕是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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