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上来送茶看到沈珠站在客房门口躬身道:“这位公子”
沈珠轻哼一声推门进了客房。
见沈珠进来客房里一下子静了下来沈瑞从座位上起身。沈珏带了几分不情愿却也跟着起身。
沈珠看也不看沈瑞、沈珏对沈全道:“全三哥”
沈全点点头道:“幸好遇上了要不还不知你们要松江”
沈珠道:“是仓促了全三哥可要给家里带信?”
沈全摇头道:“不带了我家老爷太太上京了随洲二伯同路我这次随瑞哥、珏哥两个出来就是来接他们”
沈涌见沈瑞、沈珏两个守礼沈珠却如此目中无人皱眉道:“九哥”
沈珠见他带了恼意方不情不愿地看着沈瑞、沈珏道:“你们兄弟两个也来了”
“珠九哥”沈瑞不冷不热地见了礼。
即便心中不喜可该守的礼节还是要守的否则落在旁人眼中无礼的就是自己的。
沈珏显然也明白这点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沈珠看着沈珏这模样倒是正是几分趣味来抬了抬眉毛道:“你们叫我九哥我该叫你们甚?瑞哥、珏哥出继后爹娘都换了是不是也该换名字了
他这话加上这阴阳怪气的口气就十分惹人厌。
沈瑞神色冷了几分沈珏则是怒极而笑道:“我与瑞二哥以后叫什么名字这就无须珠九哥操心了毕竟以后能不能再相见都是两说”
沈珠闻言不由变了脸色。
沈珏、沈珏在京沈珠松江大家再次相见的时候就是沈珠举业后进京应礼部会试。沈珏这话是诅咒他不能举业?
沈珏已经不看沈珠对沈全道:“三哥咱们是不是去码头看看”
沈全如今与沈珠也不过是面子情既拜会完沈涌也无心多留便起身道:“是该去瞧瞧”
沈涌见状跟着起身道:“我也当过去迎迎”
沈全忙道:“涌二叔且留步官船什么时候到京还说不好等那边靠岸了涌二叔再过去也不迟”
沈涌知趣也不勉强道:“且记得打发人来说一声”
沈全应了同沈珠点点头带了沈瑞、沈珏两个离开。
沈珠没有动地方沈涌则亲自送到客栈门口看着沈全等人走远了方转客房。
“二叔是长辈作甚这般殷勤巴结?”沈珠皱眉道。
看着沈珠面上隐露不屑沈涌想着前天收到的家连教导沈珠的意思都没了只揉了揉额头道:“我有些乏了先倒下歪一歪九哥自便。”说罢就转入内室。
留下沈珠在当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使劲拄拄脚甩了门出去。
内室里沈涌睁开眼睛脸色十分难看。
前日他收到的家拢共是三封一封是老太爷亲笔一封是四老爷亲笔一封是沈玲亲笔。
三封家拼凑到一块沈涌对于三房变故的前因后果便也知晓的清清楚楚
这几年兄弟之间波澜涌动早有摩擦沈涌劝着上边的安抚下边的才使得三房没有散了去。
他之前一直担心三老爷会闹出来毕竟三老爷是庶出与其他几位老爷隔了肚皮。
没想到这次反目的是大老爷与四老爷两个同胞兄弟。
沈涌早就晓得这个家维持不了几年不过因不愿引得老太爷生气也放心不下兄嫂一家才上下弥合。
说到底他也不是圣人否则就不会同三老爷、四老爷一般也置了私产
如今这样闹出来眼看着兄弟成仇沈涌除了觉得有些丢脸之外还觉得心寒。
兄嫂一家祖孙三代都是他们兄弟养活着却养成了白眼狼。
沈家三房富庶仆从如云小大哥又是长房嫡长孙身边养娘、婢子何曾离开人。要是没有人私下吩咐她们就敢让小大哥手中拿棒子耍?还眼睁睁地看着他打人?
如今没的是四太太肚子里小的四老爷都恨成这般模样;要是十五哥真没了这个仇还能化解么?
十五哥不过两岁大的孩子做这个局的人心肠该有多狠才能下的了手?
这哪里是亲人?
想到此处沈涌闭上眼心开始硬了。
沈湖两口子眼皮子浅这把热心费力地想要分家是惦记公中后添置的那些产业。
想要独吞或是占大头那是妄想即便他并不看那些也不会白白便宜了那白眼狼一家
码头上人头涌动。
如今虽不到漕粮进京的时节可南来北往的官船、商船往来如织。
各种味道混杂在一处十分难闻。
沈瑞走了几步就不爱走了看到远处河边有棵垂柳树就招呼沈珏、沈全两个过去遮阴。
沈珏使劲摇着扇子道:“这京城的夏天也太燥热”
沈全拿着帕子擦了汗道:“我倒是觉得比松江时强现下是在外头没得挑了要是在屋子里起码还有冰松江那边除了每日里多洗两次澡可没有降暑的法子”
沈瑞道:“也不知鸿大叔、鸿大婶子会不会适应京中气候这个时候赶路有些遭罪不过也比九月底好那个时候上京太冷了”
之前没得到消息前几个人聊过五房大老爷一家进京的日子就猜测不是随沈洲过来就是同沈流等进京赶考的举人一起。
随着沈洲的话来京的日子不会太晚毕竟沈洲是职官请假的日子有限;跟着后者的话则要等到乡试结束后那边才会启程进京。
几人正说着话就见远处过来十几骑马上人是穿着罩甲腰挂绣春刀正是锦衣卫的装扮。
“贵人出行闲人逼退”几个锦衣卫小校高声喊着驱散道路上的行人
在他们身后则是穿着圆领罩衫的衙役正用清水净街。
“好大声势啊”沈珏道:“这般声势难道是藩王进京?”
沈瑞摇头道:“锦衣卫是天子亲卫藩王进京应是礼部与宗人府的官员出面”
随着退避的人群原本带着几个小厮去码头等着官船的二管家也从码头上退避出来。
看到沈瑞等人在树下二管家就过来禀道:“瑞少爷、珏少爷、全少爷昌国太夫人省亲归来宫中遣使迎候码头上也撵人呢”
昌国太夫人当今圣人之岳母皇后生母金氏。
向来凡称“夫人”是夫贵妻显称“太夫人”则是母以子贵。如金氏若是没有加封诰命本当为昌国公夫人或是寿宁侯太夫人偏生天子重外戚弘治十一年加封金氏为“昌国太夫人”从其夫昌国公峦爵号。
除了这“昌国太夫人”的诰命封号之外金氏还常驻宫中。如今宫中遣使相迎也就不是什么稀罕事。
沈瑞他们所在之处离官道还有一段距离倒是无须避。
沈珏皱眉道:“竟是他们家一介外戚竟这般声势”
话未说话就被沈瑞打断:“珏哥慎言”
沈珏嘀咕道:“就因沧大叔贴了他们家的边尚都差点没了”
因正月里沈沧亲往建昌伯府“赔罪”等到衙门里开衙后就得了御史弹劾三月里廷推时也因此得人非议差点与刑部尚之职失之交臂。
沈瑞道:“罪魁祸首是惹事的沈珠”
文官瞧不起外戚勋贵可真正能爬到高位的文官也得罪不起实权的外戚权
正月里那场事故沈沧可以清高的不低头在士林之中是能得清誉而后就会多了一门仇家在官场上再难寸进。
本就是小事沈沧出面小事化了;沈沧不出面就是扫张家兄弟的脸就是小事化大。
沈沧入仕小三十年当然晓得孰轻孰重。
张家可不是挂名的皇亲国戚皇后的娘家太子的外家别说沈沧当时不过一个三品官就是阁老大臣与张家对上也没好处?
不远处昌国太夫人的全副仪仗已经缓缓而来。
沈瑞等人也住了话头眺望昌国太夫人的仪仗过去。
前后簇拥的除了锦衣卫还有数名穿红的中官还有一人骑马随行在太夫人的车架边二十出头年纪穿着莽服。这个打扮这个年纪应该就是金氏次子建昌伯张延龄。
官道两侧的士民百姓即便无须跪迎也都屏气凝声生怕不小心冲撞了贵人。
这时却是从一侧的人群中突然出来一少年就要往车架边凑被随行的锦衣卫给拦下。
“二舅外祖母”那少年身着锦衣华服高声喊道。
不仅拦着他的锦衣卫面露迟疑就连沈瑞、沈珏这些远处驻足眺望的听了这一句都惊呆了。
昌国太夫人的外孙建昌伯的外甥不正是东宫太子么?
随即觉得不对劲东宫太子好像只有十来岁那少年看着有十三、四岁大
那些本来迟疑的锦衣卫们显然也想到此处再次将那少年拦住。
因这少年的拦路昌国太夫人的车架还是停了。
建昌伯张延龄策马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少年。
那少年抬起头带了几分讨好道:“二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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