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械夫妻两个是一起来的两人本出去赴宴得了消息没等开席便匆匆赶过来。
身为长兄长嫂要是沈珏在京城有什么不好他们实无法对家里交代自己心里也难安生。
送信婆子说的清楚夫妻两个晓得沈珏是烫伤了脸除了伤势之外忧心的就是破相不破相。
沈珏性子虽惫懒可在读上很是开窍资质颇佳。要是因破相从此断了仕途那不担是太可惜些家中太爷说不得也要迁怒到他们夫妻头上。至于嗣子之事会不会有变沈械倒是不担心只说沈珏在二房受伤二房长辈就要给个交代。
夫妻两人过来自是先要拜见大老爷与徐氏大老爷还没来徐氏见了二人。
徐氏面带愧疚叹气道:“好好的孩子说伤就伤了没照看好珏哥我真是没脸见你们夫妻两个。”
即便是沈珠动的手可到底是在二房发生的事二房诸位长辈难辞其咎。
沈械忙道:“又于婶娘何事?听说是珠哥失手翻了茶盏都是意外”
族兄弟之间一个为了嫉妒故意害人这说起来是家族丑事徐氏自不会让出去请人的婆子随便说因此去请沈械夫妻时只说是意外。
徐氏晓得他们夫妻两个心焦也不多耽搁亲自带他们去了西客院。
沈瑞、沈全两个都在外间见有人挑帘子进来沈瑞忙小声道:“动静轻些珏哥方歇下”
徐氏、沈械等人都放缓了脚步沈瑞、沈全见是他们连忙起身小声见礼。
沈械夫妇到底不放心即便听说沈珏歇下还是蹑手蹑脚地进了卧房亲自看过方转出来。
械大奶奶养育三个儿女最是见不得小孩子受罪。沈珏虽是小叔可比械大奶奶长子栋哥还小半岁械大奶奶亦是当他如小辈般关爱。因沈珏脸上伤势骇人械大奶奶已经忍不住红了眼圈流下眼泪。
沈械脸上绷得紧紧的微微皱眉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道:“婶娘沈珠呢?”
仆妇传话虽说是意外可沈珏的伤又在那里摆着。
徐氏哪里不晓得他想要问的到底什么道:“我得了消息原也想着是意外不过瞧着珏哥伤处实是不像。后来你二婶子点破了沈珠他倒是承认是听了珏哥要入小二房为嗣之事心中不忿故意用滚茶泼在珏哥脸上你大叔父、二叔父不在到底如何处置沈珠我也不好做主便使人送到东客院看管起来。”
沈械沉着脸道:“侄儿先前只觉得沈珠不过有些性子轻浮没想到心肠竟然这般狠辣”
械大奶奶闻言则是忍不住望向沈瑞。
同样被二房选为嗣子沈瑞怎么好好的?沈珏不过心血来潮过来溜达一趟就出了这般意外?
倒不是她心存恶念只是人与人有远近亲疏罢了。沈瑞伤了不于己事;沈珏伤了即便不于他们夫妻两个的事他们也担了不是。传松江太爷只会埋怨他们两口子没有照顾好小兄弟。
沈械夫妻最担心的还是沈珏面上是否会留疤痕。
徐氏将大夫诊断与医嘱都说了一遍这夫妻两个才放下一半心;至于那一半还得等沈珏真的好了并且没有留疤才能安心。
至于沈珠那里沈械恼是恼可以他的身份也不好发作沈珠听说沈玲也在那边便提出想要见见沈玲。
徐氏自是不会拦着打发婢子过去相召。
沈玲依旧在东客院不过没有在前头而是在后边屋子从沈琳嘴里套话。
他是三房旁枝庶子今日是头一遭来二房对于二房择嗣之事也不过是从曾祖父信上听得一句具体内情并不知晓。
沈玲很是不明白沈珠怎么会觉得沈珏“抢”了他的嗣子之位。这择嗣之事本是二房长辈定夺沈珏哪里能左右长辈们的决定?还是沈珏真的有什么不当之处惹恼了沈珠使得沈珠忍无可忍?
虽说这两日接触沈珏对于这个宗房族弟沈玲印象还不错不过之前在松江时也听过传言晓得他为族长太爷宠溺是跋扈嚣张的性子;还有四房沈瑞如今看着稳重当年亦有顽劣之名。
沈琳倒是实在沈玲问什么说什么倒是丝毫不隐瞒将知晓的都说了。
西客院与东客院之间隔着中路离的不近沈琳向来只有一个人安静地住在后边屋子即便西边闹出那么大动静也没人想起知会沈琳一声因此他还不晓得有变故。
在沈琳看来族兄弟们自然都是好的相处都是和睦沈珠待族兄弟们关照还教大家读写字之类;沈珏为人爽快不吃独食;沈瑞安安静静不多事在读上勤勉用心。
沈玲是想要探寻沈珠与沈珏的矛盾并不是听族兄弟们兄友弟恭。
不过说话这会儿功夫沈玲也瞧出沈琳脑袋不够用心中纳罕九房怎么会让他进京。不过想一想九房灵气似乎都让沈理一人占尽嫡支那些歪瓜裂枣也难挑出旁人。沈琳虽愚笨些起码没有别的毛病不招人厌烦。
听说徐氏相召沈玲的心就跟着提了起来七七八八地想起几套说辞不过等随着婢子走到西客院门口时他只剩下叹气。
事情已经出来沈珠又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沈玲能求情却不好为沈珠辩解说的越多越像是狡辩。
这般想着在见了徐氏与沈械夫妇后沈玲态度就十分恳切:“我晓得都是珠哥的错论起来都是我的不是我早当接他出去劝着他熄了想要做二房嗣子的念头就不会有后来这些事也不会累得珏哥遭了大罪”
沈械心中早恼了三房不过在徐氏面前不好撂脸子便道:“你们虽为堂兄弟可打小不在一处你又哪里管得了他?”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沈珠那里现下如何了?他可是与你交底怎么就这么恨上珏哥?二房长辈们是选了珏哥做小二房嗣子不假可这又同沈珠有何关系?”
沈玲涨红着脸道:“正后悔呢都是族兄弟又哪里有什么深仇大怨早先相处都好好的要不然珏哥今儿也不会专门过来探望珠哥嗣子那事是珠哥自己想窄了他以为械大哥接了珏哥去、瑛大哥接了全哥去宗房与五房子弟就不是二房嗣子候选他素来心高觉得剩下的几个族兄弟中拔了大个自己是顶好的没被长辈们选上心里不好受面上也下不来这才一时鬼迷心窍犯了大错”
这虽不是沈珠亲口承认不过是沈玲得出的结论却是距离实情八九不离十。
沈械对这番说辞不以为然“兴灭继绝”本就当按照血脉远近论序为嗣二房首选宗房与四房子弟才是合情合理至于沈珠想东想西想的再多也不过是妄想。
只因妄想落空就能对相熟交好的族兄弟下此狠手只能说沈珠此子心术不正。
若不是他姓沈沈械首先想的就是想法子除了他的功名绝了他的上进之路除了给沈珏出气之外也让他尝尝前程尽毁的滋味。
可是因沈珠是沈族子弟宗房一系反而束手束脚。
若是沈珠出手伤的是旁人宗房还能出面做主以残害族亲、犯了族规为名处置沈珠;可沈珠伤了是宗房子孙宗房出面倒好像是“以公谋私”。
可是宗房的人岂是那么好欺负的?总不能让沈珏平白被欺负
到底该如何惩治沈械清晰事情原委后反而变得为难。
加上这毕竟是在二房又有二房长辈们在京沈械身为晚辈不好越过几位长辈拿主意。
沈全这没有提等沈玲见宗房大哥大嫂到了沈珏也歇下便同徐氏告辞出来。
沈瑞亲自送到门口沈全迟疑一下道:“瑞哥长辈们到底会如何处置沈珠”
沈瑞皱眉道:“毕竟是隔房子弟三房又没有长辈在京除了呵斥他几句还能怎样?就是沧大伯与洲二伯那里不与三房长辈打招呼还能直接使人打他板子不成?”
沈全闻言神情立时有些微妙:“现下三房是没长辈在京过两日说不定就有了来京前在宗房汇集启程那日族长太爷将跟着的管事等人都留下三房老太爷当时也在他原是安排一个庶支随着沈珠进京后来好像要换人不是沈珠二叔就是三叔”
“这大过年在路上赶路倒是也不嫌劳乏”沈瑞说完自己也想明白原因。
即便是路上累些可只要到了京中就能与二房几位长辈搭上关系。三房素来利益为上正经老爷行下人事也不意外。三房真是舍得下脸去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这关系还没开始攀沈珠这里已经闹了个大没脸将二房狠狠地得罪了。
沈瑞皱眉道:“真要打他一顿板子倒是便宜了他”
沈珠犯下这等德行有亏之恶行要是能挨板子反而是轻罚。
毕竟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沈珏这里伤势又不是不可好转不管是宗房还是二房长辈们都不好与沈珠再计较否则倒显得宗房、二房小肚鸡肠得理不饶人。
要是在京城就这么拘着什么惩处也落不到沈珠身上使得大家心中都憋着恶心反而是彻底厌了沈珠。
正如沈瑞所料大老爷与二老爷晚上来听闻此事后心里确实跟堵了苍蝇似的恶心。
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沈珠狼心狗肺能下得去狠心绝沈珏的仕途大老爷、二老爷却不能一顿板子将他打死了。又因这中间还涉及宗房到底如何处置沈珠大老爷、二老爷不得不考虑族长太爷与宗房大老爷的意思。
种种原因成了沈珠的护身符。
三房二老爷沈涌同各房管事一行是正月初八到的京城。
因之前二房与族中鲜少往来很多房头与二房还是初次打交道一行人进城后总不能直接摸上二房去便先到了沈械家。
沈械是宗孙沈家未来族长由他领着各房管家去二房送礼拜会也是应有之义。
沈械见了沈涌与众管家答应往二房递帖子引众人去拜会。他并没有同沈涌提沈珠伤了沈珏之事不过沈涌还是能感觉出他的冷淡。
沈涌摸不着头脑心中十分诧异。
要知道三房老太爷虽行事有些张扬仗着辈分高时常冒犯族长太爷权威可三房几位老爷向来会来事与宗房关系并不坏。
就是京南那处专门贩卖松江布的布庄也是得了沈械庇护才能得以在京城开张。三房也没有白用沈械许了两成于股给他;还有两成于股是通过沈械孝敬了贺家大老爷。
否则在京城权贵品官云集之地沈械这个微末小官实不算什么。
京城那处铺面当年是沈涌进京后置办规整出来的那时也常来沈械处两人本是相熟。
沈械这个宗孙虽有些清高不过对待族叔也客客气气的这次却是换了模样。
沈涌心中不安顾不得沈械这里与众人的接风宴就寻了托词从沈械家出来往南城布庄里寻儿子打听原委去了。
沈玲此时正在发愁。
沈家三房能在京城立足做生意托庇在沈械名下借了是沈械外家的势。之前一时太平着可初六开始挂幌子就时时不顺。
沈玲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沈械要发作三房。
为了京城这处产业三房可是没少砸银子进来沈玲可不敢担这个于系。可这没头没尾的就去沈械处说要有“兴师问罪”之嫌他实是左右为难。
正是愁闷得不行时眼见亲爹来了沈玲激动的差点落泪。
无需沈涌细问沈玲就竹筒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将沈珠的事情说了。
沈涌听了立时傻眼。
老太爷安排沈珠进京是想要讨好二房怎么二房没讨好反而连宗房都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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