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满脸愤恨沈琰坐在一旁神情有些木然。他瞒了两日又求了三日都没有改变白氏的决定将事情闹到现下这个地步。白氏是内宅女子只知自家儿子挨了打就要求个公道却不想想此事的后果。
什么是公道?将沈琴也打得伤筋动骨?
谁能打谁敢打?
对于这件事他这几日掰开了、揉碎了没少与白氏讲。这不是恶意斗殴本就是几个少年的口角引发的争执先动手的还是沈。就是沈身上的伤也是意外所致并不是被人直接动手打伤。就算真要闹到公堂上去说多半也是“误伤”攀咬不到故意行凶上去。
白氏却不肯听反而将长子也埋怨上。认为他当时也在族学竟然任由旁人将弟弟打了不仅不说给弟弟出头还要家人忍气吞声实没有做兄长的担当。
趁着沈琰一时出去的功夫白氏就去寻了董沈氏求到三房头上。
董沈氏是董举人之妻三房老太爷的长孙女。沈琰是董沈氏看重的女婿人选学童闹事又伤自家丈夫的脸上举人娘子乐意给亲家这份脸面私心也想为丈夫撑腰便带了白氏求到老太爷跟前接下来才有了三房老太爷去族学一事。
沈琰知晓后真是欲哭无泪。自己得罪人还罢只怕如此一来连董举人也要拖累。可是他身份在这里就算跟到族学压根没有说话余地只能默默在家里等结果。
方才三房打发人来传话说老太爷为沈做主训丨斥了沈琴并且责令七房父子前来赔罪云云。
对于这样含含糊糊的结果沈琰并不意外。
可是这样的结果真的好么?沈琰一家松江将近一年对于沈氏各房的情形也多有了解。
沈家香传家各房头子弟虽参差不齐不过各房多有约束并无跋扈子弟。
说起名气来除了在京城的二房外在松江这八房数宗房、三房、五房声势显赫。四房原本也不错可自从三年前丧了当家主母后便家道中落。六房向来不显九房则早已败落。即便出来一个状元公也是旁枝并不亲近嫡房也没有拉扯嫡房的意思。而七房、八房只能说时运不济这两个房头每代都有出色子弟不过运道不好有了功名的长辈没等正式入官场便病故或是出意外断了功名路使得这两房几代人不出仕沉沉浮浮日子一直过的勉强。不过饶是如此也无人敢轻慢这两房一是这两房人抱团二是子弟多行举业保不齐哪一个就出息莫欺少年穷;三则是有八房老太爷在辈分在这里摆着。
以七房溧老爷平素行事来看即便没有三房老太爷出头这一遭只要沈的病情传出去那边也不会无动于衷。可有了三房老太爷闹的这一出溧老爷再出面就像是被胁迫而来如何会高兴?两家本无恩怨也要就此成嫌隙。
白氏正悲愤不已显然对于这个结果极为不满起身道:“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三房老太爷既是不能做主就去求宗房大老爷。宗房大老爷将咱们娘仨儿安置在这里总不能不闻不问”
沈琰吓了一跳忙扶住白氏胳膊:“娘哪里用您去儿子去寻宗房大伯”
既然三房已经出面再去求宗房且不说宗房会不会管反而要狠得罪了三房那头。只是沈琰晓得白氏既生了这个主意拦是拦不下的只能说到自己身上。
白氏怀疑地看了儿子一眼:“大哥怎不再拦我大哥不是劝我息事宁人?”
沈琰与白氏讲不通道理只能“同仇敌忾”道:“我是娘的长子小弟的兄长我不出头还能谁出头?娘到底要顾忌些身份就是三房那里幸而有师母陪着儿子大了娘凡事还是吩咐儿子”
白氏一听面上一红讪讪道:“我也是气糊涂谁让你老是劝我忍着不肯出面为你小弟做主”
白氏年纪三十许风韵犹存又是寡妇身份实不宜抛头露面。方才沈琰不提想不起沈琰这么一提白氏觉得自己行事确实不妥当便又坐去只看着沈琰道:“那你去宗房我们家虽穷了些也是沈氏子弟凭甚就白白受了欺负哩”
沈琰连连点头道:“娘说的正是总要与小弟讨个公道。”
白氏抱怨了一遭又告诫长子不管七房来人怎么赔情都不许给好脸色。沈琰一一应了方安抚了白氏从北屋出来进了东厢。
东厢房里沈趴在床上对着一本四集注发呆。看到沈琰进来沈神色惴惴道:“娘又哭了?”
沈琰点点头道:“已经劝好了。”
沈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带了内疚到:“因我的事倒是耽搁了大哥大哥明日还是族学吧”
沈琰袖子里的拳头紧了紧怎么呢?这次事情先生那里定落不得好自家即便不是始作俑者到底有“火上浇油”之嫌。师母之前不知道内情还会为自家抱不平;要是晓得这其中有先生的于系说不定跟着就会埋怨上自家。
沈本是爱动的性子躺了这几日觉得身份都要锈住嘟囔道:“真要躺上三个月么?要是早点学堂就好了可千万别耽搁明年县试”
沈琰勉强笑道:“你只要每日讲我给你留的功课都看了好生记在心里就不会耽搁。”
又将今日的功课留了沈琰才离了东厢房。
出了自家院门沈琰只觉得身心俱疲倚在墙上并没有往宗房去。方才的话不过是哄白氏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做这样的蠢事。即便是去宗房也不是今日等见了七房的人再去跟宗房大老爷赔罪。
虽说他心中还担心董举人那边可想着族学里到了下学的时候七房父子不知何时会到便不敢轻易走开。以白氏的怨愤要是与七房父子面对面说不得会说出什么难听话。
这一等沈琰等了足有小半个时辰才等到一辆马车过来沈琴与一中年男人下了马车。
沈琰虽没见过溧老爷不过看他容貌与沈琴相似便迎上前去躬身见礼:“侄儿沈琰见过溧二叔。”
溧老爷来之前与儿子打听过沈琰兄弟沈琴将沈的臭屁批判得不行可对于沈琰的评价还是很赞。见沈琰仪表堂堂行事又这般有礼溧老爷也不禁心生好感。
“琰哥快起沈琴无状酿成大祸叔叔我领这不肖子来赔罪”溧老爷道。
沈琰忙道:“叔父此话严重侄儿实不敢当。不过是小孩子玩闹出的意外琴哥也不是有心如此。”
溧老爷见他满脸诚恳的模样倒是有些闹不懂。不是说他们求到三房老太爷面前么?这里又是什么意思?
溧老爷眼中多了沉思道:“不管怎样还是先去瞧瞧哥。”
沈琰做了个长揖满脸涨红道:“并非有意怠慢叔父实是寒舍简陋家母如今又在病养不便与家中待客可否让琴哥去看舍弟叔父赏脸随侄儿挪步去茶楼吃茶?”
溧老爷闻言不由一愣。虽觉既到了门口没有过门不入的道理不过见沈琰神情坚持便犹豫着点点头吩咐沈琴道:“既是如此琴哥就代为父走一遭。”
沈琴一听有些傻眼。让他一个人去看沈?要是沈打骂自己怎么办?自己可是送上门来了。
沈琰却是有心化解二小嫌隙请溧老爷稍等自己带沈琴进了院子将沈琴送到东厢
因有明日中午请客的事到家后沈瑞便打发柳成找了长寿过来让他拿银子去八方楼定席面。即便有两个同窗收好明日不去剩下的加上他也有十三个还要算上沈全需要预定个大些的雅间。
冬喜取了银子出来长寿拿着去了。
听说沈瑞宴请同窗冬喜与柳芽两个都比较上心。
冬喜道:“二哥是不是也当请了全哥?”
沈瑞点头道:“正是呢也有几日不见全三哥等用了晚饭我亲自去请。”
不想这边晚饭才摆上沈全便登门了。
看着沈瑞面前热气腾腾的羊肉冬瓜锅沈全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坐下道:“天冷正是喝汤的时候快与哥哥一碗
沈瑞吩咐柳芽添了碗筷亲手盛了羊肉汤给他打量沈全两眼笑道:“三哥的身子是需好生补补了”
沈全美美地喝了两口热汤白了沈瑞一眼道:“哥哥因担心你连晚饭都没吃好瑞哥倒是来打趣哥哥”
“担心我?”沈瑞笑道:“三哥听说族学里的事了?”
“族学里有甚?不就是三房老太爷走了一遭八房老太爷也露面了么?又于瑞哥甚事哩?”沈全不以为然道。
“那还有什么事?”沈瑞不解。
沈全撂下汤碗看了看四周见屋子里只有冬喜、柳芽两个方压低音量道:“源大伯要续弦了宗房大伯做媒定的是贺家嫡房养女。只是宗房大伯母是贺家女不好娘家相看宗房大伯今日便同源大伯一道过来托了我娘明日就要去贺家下小定。”
虽说沈举人早有续娶的意思可沈瑞实没想到会同贺家扯上关系。
沈举人到底是怎么想的?贺南盛可是个精明人。宗房大老爷为何要参合这件事?
沈瑞不由皱眉沈全看了他一眼道:“你不用担心你如今又不是小孩子产业也分到名下只要进来的不是糊涂人待你就只有客气的。”
沈瑞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大婶娘怎么说?”
沈全叹气道:“宗房大伯出面我娘还能说什么。她本来不愿意不过宗房大伯说的也对反正总要有人进来与其进来个混不吝的还不若贺家人。贺家也是体面人家又有三年前的旧事在进门来只有对你好的。否则三年前的时候翻出来没脸的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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