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睁着一双黝黑的大眼，好奇地望进他的眼底，“我想知道嘛。”
她甜甜的声音似在撒娇。
“爱一个人，一心只想和她在一起，当你拼尽一切努力之后，你却发现，你的心会很疼。”
少年缓缓蹲下身，捧起她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眼底笑意如冬日暖阳，一时都让她瞧呆了。
“那么年年……”少年顿了顿，却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道，“你爱我吗？”
“是不是心疼了，就是爱？”小脸被他捧起，女孩嘟着嘴糯糯道。
“……是。”他道。
“那我当然好爱好爱明川了！”女孩咧嘴一笑，灿烂如漫山荼蘼的山茶花。
“真的？”少年灰眸一亮，神色十分欣喜。
“恩！”女孩用力点头，“每次义父让我们练功，我看见明川你受伤的时候，心就好疼好疼，这就是爱了吧？”
少年双手有些失落地垂下，半晌，他挤出难看的笑意，“算是吧……”
“那么明川你爱我吗？”
女孩依赖地搂住少年的臂弯，像是眷恋巢穴的雏鸟，声音清脆活泼。
明知她的爱只是对兄长的敬爱，明知她这个年纪懵懂无知，但他还是不想对她撒谎。
少年一下将女孩拽入怀中，紧紧搂住，手劲竟掺了丝蛮力，他沉声，“爱！”
思绪从回忆中抽回。
明川回望着苏璃，半晌淡淡笑道：“只是利益之间的联姻，挽留年氏的缓兵之计而已，婚后只要你不愿意，我们始终还是兄妹。”
他到底还是对她撒了谎。
撒谎，果然会成瘾。
撒过一次之后，就成了戒不掉的习惯。
“如果没有异议，一周之内我会在董事会上宣布这个决定，今后你就会稳坐第一继承人之位，再无人敢觊觎半分。”
明川起身，目光淡然地从苏璃身上一扫而过，没做任何停留，径直与她擦身而过。
“这一个月，年氏交给我就够了，你好好休息，其他不用多想。”
身后传来明川的声音，苏璃站在原地，握紧拳头，直到他出了书房。
对于这个荒诞又无奈的决定，她很想说不。
然而如今紧急的局势，如一盆凉水当头泼下，让她不得不保持清醒。
一个月后，如果她不同意和傅焰结婚，那么等待年氏的，将是一场必输的名画走私案审判。
但若是嫁给傅焰，等待她的，将是生不如死的婚后生活。
咬咬牙，在想到更上策之前，她宁可先答应明川，稳定军心，也不能让年氏出事！
明川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推开窗户，窗外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夜风卷着海水的潮湿切割在脸上。
他目光落在床头那张全家福上，呼吸渐渐沉重。
上面是年玄，还有刚领回年宅不久的苏璃，她被年玄宠爱地抱在怀里，路瞳站在年玄右边，他站在年玄左边，被苏璃挡住了半个肩头。
明川双目冷视着照片中那张老者的脸，眼底暗潮汹涌。
“义父，暗中支持的人生我已经受够了，从今往后我会更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我会站在年年的身边，不再是她的背后，能成为与她比肩的人，只可能是我。”
他目光落在苏璃身上，照片中，她穿着校服，扎着高高的马尾辫，粉嘟嘟的小脸青涩的过分。
然而就是这个他最疼爱，甚至连说话都舍不得大声，说一句话都要再三斟酌的妹妹，居然被其他男人夺走了！
那个男人，还是他们明氏不共戴天的仇人！
“时秋夜！”
看着黑漆漆的海面，明川冷冷地吐出这个名字。
如果早知道这个男人还会回燕城，还会有遇到年年的机会，五年前豆丁那件事，他就应该做的更彻底才对。
斩草，除根！
翌日清晨。
苏璃醒来的时候，明川已经去公司上班了。
路瞳昨晚一夜未归，她也懒得管她去哪了，反正两人哪怕上辈子的关系也同样冷淡。
洗漱完毕后，苏璃照常穿好精致的正装，下楼吃早饭。
不让她去公司，去附近调研调研总可以吧？
圆形的红木餐桌上，已经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饭菜，荤素搭配，丰盛诱人。
“今天怎么做这么多？”苏璃疑惑地看着一桌饭菜。
除了日常的油条、豆浆、豆腐脑、皮蛋粥，还多了粤式的虾饺、捞面，西式的蒜蓉长棍、伯爵红茶。
以前大多数时间，他们都是草草解决早饭的，今天明川都去上班了，更不该为她一人烧一桌满汉全席。
管家林老和蔼地笑道：“明少爷出门前吩咐过了，大小姐您接下来一个月会很忙，会有很多事要操办，早上第一顿饭一定要吃好才行，这样才有精神，如果大小姐不满意，后厨还备了苏式、鲁氏的早餐，任您挑选。”
苏璃一愣，又听林老继续道，“明少爷还说，大小姐近日太辛苦，消瘦了许多，今后一个月就在年宅好好休息，想要吃什么，想要买什么，直接吩咐我们就行，不必出门操劳了。”
苏璃望着一桌的饭菜，深吸了一口气。
看来，在月底成婚之前，明川是铁了心不打算再让她插手年氏了。
居然变相将她软禁？
“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遣散管家和女佣后，苏璃一个人坐在圆桌上吃完了早饭。
空旷的豪宅如她此刻的心情一样，空荡荡的。
她拨了电话给时秋夜。
三声后，对方接通了。
“那个，我是苏璃。”
不知道为什么跟他见面都很正常，想怼就怼，可一通电话，她心跳就莫名急促起来。
“恩。”他低沉好听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扣击着她的耳膜。
苏璃听到有笔尖划过纸的细碎声，他应该还在记录实验，她拨了一缕碎发到耳后，轻声，“那个，我要出差了。”
“恩？”对方的声音明显沉了一个调，笔也顿住了。
“今天就走，去一个月，所以请客一事择日再议吧。”苏璃单刀直入道。
那头的时秋夜沉默了两秒，冷声道：“我饭店都定好了，双人雅阁。”
苏璃有些内疚道：“抱歉，我真的没空，你找别人吧。”
“专门为你包的场，你以为你不去，谁还能去？”
冷酷的话语，带着强烈的侵略意味，张扬着他的压迫感。
苏璃听得出他心情非常不好，弄得她也有些烦躁，“我已经提前十个小时通知你了，现在退了也来得及吧？”
没想到对方冷冷丢出两个字，“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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