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和解之承诺
断片：沈威觉得憎恨的时候种子偷偷被种下，在争执中种子开始萌发。沈威觉得该和解时，种子被悄然浇灌施肥。沈威决绝离开后夜夜梦中总浮现那一树遮天蔽日的桃花，似恶灵纠缠不清。他不知这冤孽竟是自己种下的。
宇文宝生满脸的黑线，他抓住酒鬼的两条腿，凭着自己的臂力把近乎一米八的沈威像抱小孩撒尿一样抱起来转了个身。沈威面朝着门，屁股正好坐在他的枕头上。
“不早了，去洗漱睡觉吧。”
他试着把人推起来。
“你，你别动我。”沈威就觉得肚里开始翻腾，一股热流上涌，他扭头“哇”的一口吐在背后人的胸膛上。一股热辣腥臭的的味道立刻溢满了整个房间。这腥臭味把冬夜的寒意都逼退了，直向门外弥漫。
“哇哇”又吐了两口。
吐完的酒鬼觉得舒服多了，嘴里哈着酒气讲话：“干，哈哈。还，还真舒服！”
宇文宝生只觉得胸前一片臭烘烘黏糊糊的玩意，还有些滴滴答答滴到被子上面。
酒鬼身体栽倒，脑袋磕在他的肩膀上，人呼呼睡着了。
傻大个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又深深叹了口气。
冷风吹过屋顶发出呜呜的声响。树影在月光下摇动，枯叶一片片孤寂地落在天台上。明月如同往常般高悬无声，月光从窗户外照进来亦如往常般清亮。但今晚的人却无法伴着月光安然入睡了。清理屋子，安置酒鬼，慢手轻脚不敢造出大的响动，折腾到凌晨一点多。
因为宿醉难受又或者是年轻人底子好，天灰蒙蒙亮，昨晚醉醺醺归来的人皱着眉头醒来了。胃里一阵绞痛，让他瞬间睡意散尽。但是四肢沉重酸软，连抬眼皮都觉得无力。只觉得旁边有个热乎乎暖呵呵的家伙，他不由自主地靠上去，双臂紧紧搂着，肚子还来回地蹭。热气暖着肚皮，胃里的绞痛渐渐舒缓了。
在似睡不睡之中，忽然怀里的东西动了动。一股凉意像猫爪子在他肩膀上挠了一下。沈威勉强睁开了眼，就见自己的胳膊被另一条胳膊抓在空中，慢慢放到了一边。
“你干嘛！”沈威不满地嘟囔一句，但立刻又察觉不对劲，床上怎么还睡着另外一个人。
“我要起床了。”对方淡淡地回他。
“你，谁让你跑床上睡的？”
“你压着我了，往里去点。我要起床去买菜。”对方没回答而是强调他压着人了。
此时沈威才发觉除了那只被拿开的胳膊，自己另外一只胳膊竟然钻过对方的脖子从对方的噶肘窝里伸出来。
“是你压着我呢，我胳膊都酸了！”沈威不服气地反驳。
“下面。”对方提醒。
沈威猛然一惊，自己的两条腿竟然像螃蟹的两只钳子紧紧地钳住对方的大腿。这姿势简直了，太他妈的诡异！
沈威脸一红慌忙把两条腿抽出来，身子往墙角挪动。
宇文宝生光着脊背坐起，掀开被子，下面是条大裤衩。他踏上拖鞋起身，随手又把被窝捂好。
“能开灯么？”
屋里有亮光但看东西还是吃力。
“随便你。待会咱们再算账！”沈威揉着自己的肚皮，肚子里一股无名火。
感觉到对方口气不善，为了减少矛盾饭馆老板没有开灯。摸索着走到衣柜旁，从里面翻衣服穿。
“啪！”沈威打开了房间的灯，就见一个半光着身的男人背对着他，灰色的四角裤，圆滚滚的臀部，结实的背，宽阔的肩膀。沈威觉得很是碍眼，不忿地质问：
“谁让你爬床上睡觉的。趁我喝醉了你想干嘛？”
宇文宝生穿好衣服走回床边穿鞋，等鞋子穿好了就要出门。
沈威从被窝里伸出他的大长胳膊按住门框。
“还想走，给我说清楚！”
“昨天你喝多了。”
“我喝多了关你什么事！”
“你吐到我的被子上了。”
听到这话沈威见墙角立着凉席，毯子叠放在床尾的小凳子上。屋子里还有点腥臭的味道。
“屋里没多余的被子。孩子那屋还有一套，太晚了不方便去拿。”
沈威讪讪地收回手臂，塞到被窝里。
“你胡说，我酒量好得很怎么会吐！”
那被吐脏的被子被宇文宝生拿到了卫生间。大晚上不能浆洗，只简单清理了一下，证据还很明显呢。但他懒得跟沈威去较真，拿掉门框上的手腕开门走了出去。
床上的人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觉得刚才好像又在气势上输掉了。吐了又怎样，谁喝酒不会吐，有什么丢人的。凭什么傻大个趾高气昂，讲话好像在训儿子一样，他算老几。
百无聊赖地瞎想了一会，沈威再次睡着。但这次只是浅睡，很快被开门声惊醒。
“起来吧，吃点早饭，给你做了醒酒汤。”
他揉揉眼，伸出胳膊懒洋洋道：“没劲，拉我一下。”
宇文宝生把早餐放到桌上，抓住沈大少爷的手腕子轻轻把人拉了起来。
“帮我穿衣服。”沈威难受地哼哼两声，按着脑袋不停地揉两侧头皮。宇文宝生又找到沈大少爷的长袖，拿起撑开先套进去胳膊又把脑袋套进去。沈威抓着长袖的边沿往下拉了拉遮住肚子。
“你先漱漱口再吃饭。”
点点头。
漱过口就见摆到床头柜上的早餐除了一碗醒酒汤，还有炒青菜和馒头。
“太素了，不吃！”
“你现在胃难受，吃清淡点吧。等中午了再做别的。”
沈威撇撇嘴，端汤的时候手臂还有些发抖。但几口热汤下肚好像打了一针鸡血，瞬间恢复了一半的精神。第一次喝这种玩意，还挺新奇！
“傻大个，看在这醒酒汤的份上昨晚的事我就原谅你了。”
汤全喝完一口没剩，菜也扒拉干净。沈威嘴里嚼着馒头靠着墙懒洋洋道。
伺候沈家大少爷吃完饭，收了碗筷要出去又被叫住。
“你待会上来一趟，我有事跟你说。”
宇文宝生点点头。
洗刷了碗筷，人很快就上来了。
沈威还在床上躺着，此时的心情还不错。屋子里没椅子，小凳子太低了，还好心地指着床尾。
“坐。”
宇文宝生在床尾坐下。
“我在你这里住了多少天？”
“算着今天八天。”
“记这么清，盼着我走是吧。”
沈威把拳头放到嘴边咳嗽了两声，一本正经。
“自小到大我可从来没住过这么小的房子，睡这么破的床。还吃那些，那些勉强凑合的饭菜。不过我还是赏罚分明的，这些天你照顾的还行，表现不错。除了养伤，我在你这也过了一段清净日子。没想到整天懒在床上什么都不干也挺舒服，有意思！”说着拉过来裤子从裤兜里掏出一叠钱扔到被子上。
“我也看出来了你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给孩子穿的什么，跟乞丐一个样。高利贷是不是还没还清呢？这些钱你拿着花，给你儿子多买两套衣服穿。也不是救济你，算我心情好赏的。我呢顶多再住两天就走，从此以后咱们各不相欠也相忘于江湖。哪天就算见到了也当做不认识。毕竟之前的事挺不愉快，没必要自添烦恼。”
宇文宝生点点头。
“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但钱不用，小磊有衣服，我常忘了给他换洗看着脏了点。”
“别急，还有两件事你要给我做个承诺。”
“你说吧。”
“第一件，我受伤的原因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希望有第三人知道。如果你泄露出去了那可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让我名声扫地就是让沈家名声扫地，你是从我们家公司出来的，严重性你该知道。这些天看下来，我也相信你嘴巴严实。但你得正式给我保证才行。”
“我答应你绝不会说出去。”
“嗯。第二件，你要保证不会对小妤动心。即使将来她对你表示好感，你也要断然拒绝不能拖泥带水。”
宇文宝生知道沈大少爷对独孤凤侄女独孤秋妤的心思，但他有些愕然。怎么会把自己跟那个女生牵扯在一起，莫名其妙。不过答应也无妨反正是不会发生的事。
“我答应你不会跟那个女生有关系。”
“是男女关系。”
“绝不会有男女关系。”
“好，痛快。”沈威满意地点点头。“钱拿着吧，这样我才安心。”
“我答应了肯定做到。钱不用了，如果贪图你的钱将来也会为其他人的钱食言。”
沈威沉吟了下，傻大个讲的有几分道理。
“行，咱们就算说好了，达成交易。”
“你中午想吃什么？”宇文宝生起身。
“想吃大餐但又觉得不舒服。你看着弄吧。”
宇文宝生一条腿刚迈出屋子。
“等一下。”床上躺着的人想到了什么。
沈威忽然眉眼弯成了月牙，一对桃花眼好像含着雾气似的迷迷蒙蒙，带着几丝男生少见的妖冶。嘴唇似张微开，露出细碎的乳牙。
“老子走了会想我么，嗯？”
宇文宝生意外地呆住，很快皱着眉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戏耍成功了，看到对方的窘境，床上的人俯身拍打着床被大笑起来。终于扳回一城。
谈完了正事精神一松懈沈威迷迷糊糊又要睡着，忽然冒出一双小手拍自己的脸。
他睁开眼，就见一颗毛绒绒的脑袋冲自己乐呢。他伸胳膊推开，打了个哈欠。
“干嘛呢你？”
“威力叔叔，你昨天去哪了，我好担心你！”
沈威心中一动，坐起了身子，看着一脸稚嫩的宇文磊。小家伙说的郑重其事有几分真，但配着一脸稚气又显得有些可笑。
“担心我什么，我还能出事啊!”
“姐姐说半夜不回家在外面很容易碰到坏人！”
“我就是坏人，我谁也不怕！”沈威一把将小屁孩拉过来，在其脸上狠狠波了两口。
“哎呦，口水，恶心死了！”宇文磊竟然害羞了，挣扎着跳下床就往外跑。
就听外面女孩的呼喊。
“你怎么跑上来了，爸爸在下面等着呢。上课快迟到了！”
紧接是噔噔噔下楼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