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身为神仙,却欺负一个从下界来的小仙,难道不觉羞耻吗?」那姑娘呵斥道。
「你算什——」
话就生生截断在这里。
因为,周身突然出现了一股连我这样的小仙都能感知到的威压。
那是属于——
「奉衡上神!」
诸仙皆敛目致礼。
「洪择,是你伤了她?」上神问。
洪择支吾着承认了。
「还有这场中的神仙,旁观讥笑,师尊万不可以放过。」那姑娘急着补充道。
「你伤到了哪里?」
上神的声音空旷渺远,似乎与我隔了山海,让我一时不能反应过来,他原来是在问我。
「你先起来,不要怕,我看看你伤到了哪里。」那姑娘过来拉起我。
我指指自己的下巴,冲她摇摇头。
下巴突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冻的我失去了感觉,我惊恐地望向这位好心的姑娘。
「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她没有骗我,等寒意褪尽,我的下巴已经痊愈。
若说唯一的不适,是我心里总觉得这治好的下巴比别处骨头更加坚固。
我向她和上神道谢。
上神点点头「洪择罚没万年灵宝一件,余下诸仙罚没千年灵宝两件,偿与这位仙子。」
我心中大喜,这算是因祸得福了!
这两日断断续续有仙人遣婢子给我送来了灵宝,我乐的在洞里又打了许多真真假假的藏宝洞,用来储藏这些宝物!
这是我进入天庭后最高兴的日子!
「扶瓶仙子是不是住在这里?」洞外有人叫。
我赶忙跑出来迎。
没错,扶瓶仙子就是我,因为我刚进天庭的时候,无意间扶住了一尊宝瓶,神官便道「你就叫扶瓶吧。」
洞外站着的并不是什么婢子,而是那日最先调侃洪择的仙人。
贵步临贱地啊!
我心中隐隐觉得不妙。
果然,他一张口,便道「仙子就是住在这样的洞穴中吗?」
我点点头。
「啧,那我这灵宝,仙子收下之后要摆在哪里?」
我恭恭敬敬地答道「洞穴之中自有安放处。」我的东西放在哪里又与你何干?
他点点头,一矮身钻进了我的洞府,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我刚刚出来的匆忙,刚挖的藏宝洞,土还没运走。
「你把这些灵宝埋在地下?!」
不然呢?
「暴殄天物!」他把东西丢在地上,甩手就走了。
到底谁暴殄天物?
我仔细地做好登记,再将灵宝埋了下去。
这些灵宝太高级了,我根本无法直接化用,只得先藏好,等以后能用的上的时候再刨出来。
当然,这只是我的美好幻想。
因为,不出一旬,我的洞府就被莫岚氏的仙人们掀了个底朝天。
他们抢了我的灵宝,毁了我的洞府,却训斥我「下界小仙,胆敢跟在莫岚族身后偷盗灵宝!」
「这些灵宝都是当时西王母寿宴上其他仙人偿还给我的,是奉衡上神亲口说的!」
「少拿上神压我们!你可知,本族也出过两位上神?你是什么身份,也配叫上神相护?」
「诸位仙人若是不信,可以去、可以去找洪择仙人询问。」
「他领罚去人世轮回了,你想脱罪是不可能的!」领头的那仙人如是说,「早先你跟在我族身后偷偷摸摸时,族人便已发现你,原本看你可怜,以为你只是想捡些破烂,便没有罚你,如今你竟然盗且本族诸多灵宝,实在该死!」
我一时语结,我是偷偷跟在一些大家族后面捡漏,但是这些东西确然是我用自己的脸面换的呀!
我跪伏于地,含泪道「先前,我因生存艰辛,的确做过一些不好的事情,但这些灵宝确实是当日奉衡上神命诸仙补偿给我的,希望仙人们明察。」
或许是我情真意切,打动了他们,有位女仙道「这些灵宝皆属上乘,她就是偷也不敢偷这么多。」
我点点头。
「但她刚才已经承认跟在我族人后面不劳而获,此等行径,与偷盗何异?」
「这——」那女仙露出为难的神色「不如叫她交出一部分灵宝作为惩罚?」
我原来以为她是帮我,却没想到也不过是在一唱一和地演戏。
可是为今之计,又还能如何呢?
我看着他们义正言辞地卷走了一大半的灵宝,心中几次三番想要冲上去搏杀,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我是下界修仙者的榜样,我要在这里好好地留下去。
莫岚家撕开了一个口子,后续又有好几个家族陆续来搬东西,我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些仙人在某些方面还是很团结的,没有一个站出来说明那日的真实情况,更无一位去惊动奉衡上神。
至于奉衡上神,能救我一次,已是天降恩赐,我又岂敢贪心奢望这样的好运能有第二次呢?
更何况,地位太低,福也是祸,这个道理我已领会了。
我的洞府已经被毁了,但好在我一早觉得我无福消受那件万年灵宝,将它换了一座精巧的仙府。
今天,正是我拿到仙府钥匙的日子。
仙府由一个竹篱小院、一个两层小竹楼,外加一座小亭子组成,这样的院子原不值万年灵宝,但是我是一个下界修仙者,又急着换,委实无可选择。
我自己题了匾额,颇有些酸味,「心归处」
他要是知道我起了这样的名字,大约会笑话我吧。
那时候,他教我学诗,就常常说我意趣浅薄,净喜欢些看似通透,实则自以为是的诗词。
「孺子不可教也。」他摇着扇子,轻轻敲我的头。
「那你还不是每□□我读诗?」我边躲他的“敲打”,边反驳道。
「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你难道不知道?」他提着我的衣领不让我躲,「从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用功?」
「从前?什么从前?从前我在街边乞讨呢,怎么用功?难道要我饭都吃不上,反求人家施舍我几本书?」我不服气。
他松开我的衣领,笑了。
「你笑什么?!」我见他这副总是仿佛什么都知道的样子就来气。
「我笑夫人总是快人快语,倒十分诚恳实意。」
我冷哼一声,反把他按坐在椅子上,用手指头点他心窝「你肯定是笑我乞讨出身,长大又被卖入青楼,没什么学识,又懒又爱顶嘴,是不是?」
他笑的更为放纵,手扶住我的腰「虽然夫人这种种都是真的,但是我的确不是笑这个。」
「我告诉你,你就是笑这个也没用!你赎我的时候,我可是提醒过你了,是你看上我这张脸,死活非要娶我的,你想不认账也不行!」
他笑着投降「认账认账!」
他是我在凡间的丈夫,也是我的贵人。
虽然,他仅仅存在了一小段时间。
我与他成婚后第五年,他就突然得了急病,药石无医。
他握着我的手,目中并不悲伤,只留下一句「回到天庭找我。」便离我而去。
当时,我心痛难忍,只当这是他死前做的一场美梦,便应了他。
没成想,后来我命途坎坷,意欲修道时,真的遇上了修仙者。
我信了他的话,修了仙,来了天庭,却还不知道他在哪里。
我叹了一口气,将匾挂上去。
取的不好,只能等你来改了,方恒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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