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确乎是一件小事。
你发现远处的物与景逐渐变得模糊。
你不甚在意,未加警惕。
当看不清黑板上的字时,你开始挪移座位。
从最后一排移到倒数、再倒数……
测完视力,你开始考虑止损。
例如配一副合适的眼镜。
那么,是金边、银边……或是朴素的黑
你略有兴致地挑选。
这时候,状况还未急剧下降。
只要戴上眼镜,世界就恍如常人。
再半年,先前的预计崩碎裂解,度数增深,最厚的玻璃片也难以助你。
你若看书,书页字体模糊,笔画也不甚清晰。
是你小瞧了病症,高估了自己。
它来势汹汹地影响着你的生活。
你再三不安地询问医生,答案不尽如意。
再之后的两年是视野的变窄。
是眼见只余下一些所谓的可怜光感。
你仍旧得见天光,霓虹都市的夜晚尚且得意。
你想过导盲犬的辅助,只是它们的稀缺与昂贵引人叹息。
你的日常生活依靠着抓握手中的老伙计——
盲杖。
它陪着你感受光感的消失。
直至某日,彻彻底底地,无光。
但你仍可感知。
用你的耳目,用你身体的感觉。
每当掩住耳目,或有噪音包围自已。
你会因感知的大幅下降而感慨人体的神奇。
偶尔,眼前会有幻彩光斑般的游鱼。
那是你失明前的梦揉碎浸染的影子。
而后时日长久,记忆褪色。
梦也紧跟着化为黑白,色彩彻底与你分离。
然而,你睁眼。
眼底并非全然黑暗,亦非虚无。
更似是层雾遮蔽视线。
而你是雾造的幻梦中,伸手不见五指的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