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禀殿下，祝宸玉已押送至偏殿。”
“上回剩的鸩酒赐了，带远点，别脏了本宫的地方。”
“是。”
反正事成不成都没打算让那伙贱民活着。什么先锋侦查的，一石二鸟之计罢。漠北之事定有蹊跷。
一年前，原安排了个御医，定时定量往父皇的膳食中添药，为的是悄无声让他更老，更病。
几月前，这人未经允许擅自加量，却辩解道是一时疏忽。
从自己向父皇明志定会整顿漠北开始，暗中便有人耐不住了。
什么人会希望一个励精求治的新皇尽快上位？自然不是朝中一众尸位素餐的蝇营狗苟。真心图□□治国的明臣，亦做不出这等事。
姑且丢些饵去，试试能钓上什么鱼。
青葱般的手，执一白玉棋子，落。
“祝小姐，太子殿下特赐您一杯儿酒，您是自己喝呢？还是？”
宸玉安然地一饮而下。
没有惊惧，没有悲伤，低头看着手里捏着的那支缀珠豆红绢花簪子。最爱同珩哥哥喝酒，最后一杯，竟是独酌了。
自己不过是爹爹与一歌女所生，至今未见过娘亲一眼。十七年来，爹爹已经尽力护宸玉周全，念书写字，照官家小姐一样养，否则当同别的歌女之子一样，为奴为妓，受尽欺凌。
珩哥哥，共处十二年，倒像是一母同胞的血亲哥哥一样亲。可他心里总是装着很多很多苦，还老说要救宸玉走，可走去哪里呢。
我们都是爹爹的孩子，走得再远，血脉也是断不掉的，他怎么就不明白。
何况身陷危险才能叫“救”，在爹爹和哥哥身边，宸玉从不觉得自己需要救。
见过同岁的唐离，才知道衣食无忧，远离刀刃的日子，已胜过世上许多人了。
宸玉无怨。轻声唱起：“燕燕于飞，差池其羽。之子于归，远送于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子纷飞，吾妹今日远嫁，送至郊野，不嫌路长，再瞻望不见人影，伫立泪淌。
书房门吱呀一声。
祁珩恍惚睁眼，光线灼刺。自己已经被关禁在书房不知多少天了。
“珩儿，你想明白了吗。”是祝文海。
祁珩点头。
“松绑。自去歇息，待万事备妥，便随叔伯们启程漠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