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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胭脂海棠(27)-枝上花花下人这首歌
    

    不管前一夜如何风雨波澜,等到天亮,又是新的开始。

    第六日。

    国公府前过往的人流又多了起来,而且里头似是有几个看起来脸熟的面孔。

    他们有的扮作挑着扁担的菜农,还有的装作沿街串巷的小贩,但那些总是有意无意暗中观察的眼睛,还是暴露了身份。

    这些,都是探子。

    窥探的目光虽杂,但一时也无法穿刺进去。

    因为此时的镇北公府,大门紧闭。

    府内。

    沙罗正躬身在堂,向许棠舟说着打探的结果:“……昨日出去四人,三人乔装后从后门去了吏部、工部、刑部相关官员的府邸,另有一人来到了水侍郎府邸处。”

    许棠舟眉头一凝:“可从正门进去了?”

    “不曾”,沙罗继续着:“那人在水府门前转了几圈,然后又跟府内出来采买的厨娘套近乎,似是旁敲侧击地问了些水姑娘的事情。”

    见许棠舟沉思着没有说话,沙罗也肃立一旁不言语,但心思辗转,不由地想到了近来长安城里风传的诸多消息。

    都说玉章公主情定许侯爷,二人郎情妾意好的很。

    又有太子选妃初定,不日就将宣布消息,而周太傅家的孙女跟水侍郎家的千金,似乎都在其列。

    然而沙罗却对此有不同的见解。

    因为她已经看出来了,自家侯爷对公主不仅不喜,而且还有些厌恶。

    反倒是对水家的小姐很关切。

    每次只要涉及到水家的事情,他总是特别上心。

    而且那次水姑娘被刺客掠走,侯爷几乎动用了许家在城内所有的护卫跟暗探,更不用说强闯倚红楼救人。

    后来还为了替水姑娘报仇,命人烧了倚红楼。

    倚红楼里勾结刺客的车夫跟老鸨,被抓去严刑拷打吐露了所有消息之后,就被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世上抹除掉了。

    至于那个联系刺客跟老鸨的女官凝兰,则是死在了安排好的疯马蹄之下。

    在根基不稳,被诸多势力盯着的时候,他依然顶着压力这样做了。

    可见水姑娘对其重要性。

    但眼下情势危急错乱,两人眼看着就要被皇命拆散各自嫁娶,侯爷又会如何解决这诸多纷争呢?

    沙罗也为这对年轻人的未来而忧心。

    她正在出神,许棠舟的面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再去盯着,注意每个进出的人,勿要打草惊蛇。”他给沙罗下了接下来的指令。

    眼下时局波云诡谲,却不知是好是坏。

    许棠舟眼中深沉,若有所思。

    入夜。

    煌煌灯火照得偌大宫殿通明,仿若一座宏伟的不夜城。

    一个着圆领紫衣官袍的老者步履匆匆,经过几座殿又转过许多弯,终于在引路太监的带领下到了议事阁。

    等到通报完毕,老者进入其间,才发觉里面已经到了不少人。

    皆是和他一般的肱骨大臣。

    众人相互地用眼神交流了一番,各个坐在位子上目光灼灼,都在揣测天子让他们前来的目的。

    老狐狸们还在思索时,就见大太监刘自忠殷勤地推开了门。

    皇帝来了。

    他坐在高位上,手中拿着一封奏章,俯瞰众人:“边关急奏,突厥行踪诡秘似有起兵之意。

    你等如何看?”

    大臣们一听是此事,顿时群情激奋。

    那最后来的老者首先站起,眉头紧锁:“此事重大,若是为真,须得早做打算。

    臣以为不妨调兵北上,以防万一。”

    “一派胡言!”

    另一短须文秀的臣子站起,直指老者:“且不说各军均有其职,不可擅离职守。更何况突厥奔袭甚速,调兵至少需要月余才可到达,此法不可取。

    臣以为,边塞常受蛮夷侵扰,民不聊生。然异族多游牧迁徙,杀之不尽,这次击退又有下次,下次击退还有下下次,如此反复苦不堪言。”

    铺垫了这许多后,他转向了皇帝,面上是好一派义正言辞:“年前突厥王子曾放言休战,有和谈之意。

    我等何不以此徐徐图之,兵不血刃就可止战于未然。”

    听到此人巧立名目,说是兵不血刃,实则是打算和谈妥协,更多的人不愿意了。

    纷纷向他劈头盖脸地指责,一时间唾沫星子横飞:

    “无耻!此法绝不可为,蛮夷不可教化,合谈岂非助长其嚣张气焰?”

    “我塞北万万守边将士,又非泥土瓦石,又有何惧?”

    “哼,只一个玉面将军许棠舟就可吓退突厥,那杀神的名头可不是白来的!”

    “对!许棠舟与蛮夷有杀父之仇,绝不可妥协合谈,不然如何安抚臣心?”

    ……

    他们吵嚷起来,议事阁顿时喧哗似菜市场。

    然而就在你来我往一句句的拉扯中,一个名字被反复地提及。

    许棠舟。

    是了,塞北还有镇北军,还有许棠舟。

    这个百年难遇的将才新星,就是这次止大战的关键所在。

    皇帝坐在高位上,看着这些年过半百的老臣子们面红耳赤地争论。

    那卷奏章还被他握在手里,边缘已经因大力而起了褶皱,手背上青筋暴起。

    而后又缓缓地松开了来,面上若无其事,只是眼睛深处却是幽深一片。

    似是,已经做好了决断。

    只有秉笔太监刘自忠注意到了皇帝的异常。

    他赶紧地上前去添茶,却在转身之际,听到天子几乎微不可闻的自语:

    “看来,一时半会儿动不得你了……”

    议事阁内吵作一团时,许棠舟正在院中练剑。

    隔墙花影动,有玉人遥望。

    水胭月静静地坐在海棠树横出的枝干上,双腿悬着,眼神里空洞洞的。

    倏而一阵树叶簌簌,许棠舟已经跃了上来,与她并排坐在一处。

    清风徐来,天边的云缓缓地飘动,遮住了弦月的半边,只露出一团昏昏的光。

    “看起来倒是好些了”,许棠舟转过头,看着她清瘦的侧脸,还是有些心疼:“以后须得照顾好自己,万万不可再任性了。”

    一片花瓣打着旋落下,水胭月伸手托住,摊开来,掌心躺着一朵胭脂色。

    她痴痴地看着花瓣,轻轻地点了点头:“嗯,我记得了。”

    感觉到身边人的低沉,许棠舟抿住了唇,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月儿……出什么事了吗?”

    水胭月摇了摇头,然而下一刻,眼睛里已经蓄起水雾。

    夜风流转,忽地卷起掌心那朵海棠。

    花瓣轻飘飘地远去,乘着风往上盘旋了一刹,继而又幽幽地往下落去。

    无可挽回。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无法止住。

    她胡乱地擦拭着,然而越擦越多,越擦眼前越模糊。

    少女如舔舐伤口的小兽,呜咽着,整个人都在颤抖。

    许棠舟一下子慌乱了,他找遍全身都没有帕子,情急之下把袖子卷起,凑近了小心翼翼地为她擦拭着眼泪。

    一颗心也不知怎地,就再也无法如平日那般镇定。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为她擦拭着泪珠,忙不迭地问。

    水胭月猛地扑进他的怀里,许棠舟的手顿时怔在了半空。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然而感受到怀中少女瘦弱的身子,还有无止尽的悲恸,他终究还是心软了。

    心脏里那片为她独留的角落,痛得无以复加。

    胳膊慢慢地揽住了她,手也落了下来,轻轻地环抱住怀中的人儿,语气也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别怕,别怕,一切有我呢,别怕……”

    他完全地敞开了自己,心口贴着她的额头,轻轻地摩挲着怀中人的头发,低声地呢喃。

    感受到他的气息,还有安稳的话语,少女慢慢地停止了抽泣。

    她只小小地缩作一团,趴伏到了他耳边:“棠舟哥哥……昨日里,太子府送来了……一块玉佩……”

    声音沙哑,还带着一些不知所措的恐惧。

    太子的玉佩送来,这就算是定亲的信物了。

    已成定局。

    水胭月紧绷的神经,终于还是在见到玉佩的时候崩溃。

    就算许棠舟再怎么承诺会解决一切,但如今这副局面,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最好的结局也只是水家一家人逃亡,终生都将风雨飘摇地四处流离,躲避朝廷的追踪。

    又或者哪一日被抓住,被以欺君抗旨的罪名锒铛入狱,然后砍头。

    要父母跟自己受苦,水胭月做不到。

    要家族被自己拖累,她也做不到。

    要棠舟哥哥因救自己而冒风险,一样做不到。

    这步死局里,她只能按照既定的命运走下去。

    嫁给太子,成为太子侧妃。

    就算不情愿,也不得不走下去。

    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原点。

    听着水胭月的诉说,许棠舟恍然间大悟,怪不得昨夜水夫人那么突兀地来见自己。

    事情已经发展到了极度危机的境地,所以这位母亲才来恳求自己,带走她的女儿。

    只为了,让水胭月活下去。

    “月儿,我有办法的,我可以带你走!”他双手按住她的肩膀,眼睛里很是坚定:“待到明日封侯大典结束,我就带你回塞北。

    到时候太子也好天子也罢,没人能找得到你!”

    他终于还是全盘地托出了自己的安排,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此生虽无法相守,但只要水胭月能开心地活着,许棠舟就已经满足。

    他满怀希冀地看着她,只等她一个点头。

    那么就远走高飞。

    然而在他的注视里,水胭月擦掉了最后一滴眼泪,她松开了他按在肩头的手,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走。”

    “对不起了棠舟哥哥,为了爹爹娘亲,我不能走。”

    她看着他错愕的漆黑的眸子,凑近了来,温热的气息扑在耳际。

    一个轻柔的吻,像蝴蝶,像花瓣,像了无踪迹的拂过面颊的风。

    软软地落在他的下颌。

    绵绵的唇只轻轻地触碰,就让玉白色的皮肤上起了赤红,更有羽毛掠过一样的酥痒。

    水胭月离开了。

    许棠舟久久地坐在原地,脑中还有她留在耳畔的那句诀别:

    “棠舟哥哥,来生,我再嫁给你……”

    第一次,他感觉到迷茫。

    还有无穷尽的怅然若失。

    弦月弯弯,海棠花开了谢,谢了又开,徒落一地胭脂色。

    许棠舟就这样坐了一夜。

    直到天际泛起微光,白昼姗姗来迟。

    他翻身下树,一步一步寥落地走入室内,换上准备好的衣冠。

    沙罗赶来,附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

    许棠舟疲累的双眸抬起,眼中血丝遍布。

    三月初四。

    长安城内人声鼎沸,国公府里张灯结彩。

    封侯大典,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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