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关押江寻菱的事，很快在村子里传开。
这得归功于李婶，因着昨晚忙活大半夜，也没什么功夫继续睡觉。
索性做完早饭，早早去河边把昨天小孩弄脏的衣服洗洗。
因为很早，河边还没什么人，即使这样，天边太阳却早已早早挂起。
大约过了半刻钟时间，陆续有其他妇人来洗衣服，见到正在搓衣服的李婶，惊讶说道：“李婶子这么早就起来洗衣服了？”
李婶拿着棒槌的手一顿，皱着眉说道：“害，你别说，昨天晚上一宿没睡。”
那妇人一听李婶这么说，立刻来了兴致，凑近打听：“哦，我早上听隔壁王婶说，昨天晚上有人闹祠堂啦？”
“哪是闹祠堂。”李婶忽然声音变小，神神秘秘凑到人跟前窃窃私语：“我和你说……”
那人听了，惊呼出声：“哎呦，这可真是老糊涂了。”
“我看那江年好好地，身上也没受伤，怎么就到处说燕炽家的欺负他。”
“啧，那江年不知给村长下了什么迷魂汤，能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就算江寻菱性子不怎么好，但也不能让汉子那样对待他啊。”
“老糊涂了。”
一传十十传百，传得整个村里妇人都知道，村长为了江年让汉子把人双儿捆起来这件事。
江年辛辛苦苦在万水村积累起来的名声，在一夜之间全没了。
从有知识学问的私塾先生，变成勾搭村长汉子的魅狐双儿，也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
自从谣言在村里散开后，江年这几日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只要出去就能听到那些人的议论声，还有人用异样眼光看着他，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怪物！
这都是江寻菱的错，若不是他没和自己道歉，李旧也不会想着要替他出头，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他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把什么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可他也只能这样暗自愤愤不平，在心里更加埋怨江寻菱。
村子里这几日谣言传得厉害，那天晚上的事情，几乎成为村里双儿妇人饭后谈论的焦点。
走到哪里都能听见有人在说这件事，自以为自己是知情人的李旧，从心底为江年感到不平。
江先生只是在讨回公道，用的方法有些错误，但谁没犯过错呢？
偏偏这些人，死抓着这点不放。
他觉得这些人一点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坐在那里动嘴皮子。
于是从田地里回来，遇到那些妇人坐在那里乱说，再也忍不住怒吼出声。
“你们知道什么！江先生才不是那样的人。”李旧怒气冲冲，瞪着眼，眼神恨不得要吃人。
“哎呦，吓人一跳，突然发什么疯。”
“又没说你，跟个疯狗一样。”
狡辩无果，还被骂是疯狗的李旧，像是疯了一般大吼：“你们什么都不懂！！！”
吼完后沉着脸往家的方向走去，路过燕炽家恶狠狠瞪了几眼，才不甘心离去。
都是江寻菱的错，都是他的错，要找个机会把江寻菱杀了，这样江先生就不会伤心了。
对，他把江寻菱杀了就好。
此时燕炽家里。
因为那天发生的事情，男人像保护贵重物品一样寸刻不离，弄得江寻菱都觉得他有些大题小做。
江寻菱从被男人抱回来开始，就一直在房间里没出去过。
“我没事了。”
“是我不好。”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一时间房间里气氛变得安静，
燕炽坐在床边，眼睛直勾勾盯着江寻菱，模样像是做错事在反省的狗狗。
江寻菱被看的心软。
这件事明显不是燕炽的错，可这俩父子却都觉得是自己的错。
小的哄出去了，现在又要哄大的。
“别担心了，嗯？”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被燕炽弄受伤的呢，江寻菱在心里想。
燕炽把人抱在怀里，他想起那天双儿的模样便浑身颤抖，心脏也像是被人揪住一般。
他受不住再次失去对方，一想到那天差点错过时机，就后悔地想要死掉。
江寻菱能明显感觉到男人的不安。
虽然被抱在怀里的是他，但身体在颤抖的却是燕炽。
不安害怕到好像对方曾经失去过他，可他不是第一次来这个世界么，又谈何来又差点失去他。
江寻菱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是对方知道但他却不知道的。
“好啦，好啦，不担心了。”江寻菱拍着对方后背，“我在家没事，谁来我都不会开门的，放心去吧。”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把李婶喊过来。”
态度强硬的和石头一样的男人，在听到这个建议后，难得的松开嘴上螺丝，沉沉回答：“嗯。”
好不容易把男人哄出门，李婶后脚就拿着竹篮来了。
“寻菱，身子好些了不。”
面对李婶的关心，江寻菱笑笑回答：“没什么大碍。”
本来就没什么大事，浑身上下唯一的上伤痕，就是被踢的那一脚。
“寻菱，今早我带着几个老姐妹，去村长那里给你讨说法去了。”
“不用那么麻烦。”
反正他们过几日就搬走了。
也没必要和一个老人计较。
“害，你受那么大委屈，不讨个说法怎么能行。”李婶眉头皱着，脸上又露出一丝开心的神色：“这村长还算有良心，好歹答应让江厌在村里私塾读书了。”
读书。
李婶之前和他说过，因为江厌不是在村里出生，没有资格在村里私塾读书。
当初刚来时有些憋屈，但知道私塾是江年在教后，心里又松下一口气，现在又让江年去，这不得行。
去了江年不得给江厌穿小鞋？
他不能让江厌受委屈，一点都不行，环境会直接影响到小孩身心成长，他们家崽要去就去最好的环境。
“我打算让江厌去镇上上学。”
李婶一听觉得行，和江年呆在一起，保不齐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唉，那感情好，什么时候去，房子什么买好了么。”
本想着卖完菜谱就去，但没想到被村长找上门，又差点被抓走耽误很长时间。
所以什么都没有布置，江寻菱老实回答：“还没有。”
“那要趁早弄诶。”
“嗯嗯。”
他边回答边想到那天的事情，正巧李婶找他来说话，正好可以问问他和燕炽离开过的事情。
他其实大可以去问燕炽，但问的话，多少会有些不好意思。
况且男人那沉默寡言的性子，估计得说半天才能说完全。
“李婶，我和燕炽什么时候认识的？”
李婶听江寻菱这样问，立刻关心凑上前问：“寻菱，你是不是被打坏脑袋了啊？”
这个问题让江寻菱一愣。
左右也没有更好的理由糊弄过去，只好点点头，“就是……脑袋有点懵，想问问。”
李婶恍然大悟，谁年轻的时候不爱听这种事，特别是自己的。
“你和燕炽……”李婶正打算说，江寻菱也准备好侧耳倾听，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李河禹的声音：“阿娘阿娘！！！”
气氛恰到最好的时候，突然被打断，江寻菱有些失落。
但那声音听着急，像是有发生什么大事，莫不是玩的时候摔倒了。
若不是摔的很，也不会这么慌张。
李婶赶忙站起身打开门，疑惑说道：“怎么了，急急忙忙的。”
李河禹那张小脸上慌慌张张，大约是跑得急了，边大口喘气边说道：“江、江厌在水池那里，被人按在水里了！！”
江寻菱心里咯噔一声，满脑子只剩下一句话：江厌被人按在水里了？？
他什么都不顾不得，急匆匆往门外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