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想打架?”江帆说。
“没错。”
“你是不是想和我打架?”江帆接着说道。
“我草,这里还有其他人吗?”
“向东,我总觉得窗帘后面有人。”
“啊?有人?”我走过去,掀开窗帘。“哪有人?你搞什么鬼?”
“看看,这墙上的挂历不错,还是雪景,这是哈尔滨吧?好大的雪。”
“这挂历是我家的。”我说。“你不是想打架吗?怎么了?怕了?”
“怕了,我真怕了。”江帆说。“我是教舞蹈的老师,不是武术的老师,你这学生我不教了,本人能力有限,实在是有限的很。”
江帆说着要走。
“等等,接着教。”我说。“说好的教半个月,我给你现钱。”
“再加一百。”江帆说。
“行。”
“但有一条,我教你跳舞,你得听我的。”江帆说。
“没问题,半个月后必须打败袁爱银。”我说。
“你是比武还是比舞?”
“要是和他比拳脚功夫,我他吗的还用在这里和你比比半天?”我说。
“向东,你得学会尊重老师,尊重我。”
“好吧。”我不耐烦的说道,“赶紧的,半个月有点多了。”
“你天资聪慧,我承认,但是跳舞是没有捷径可走的。”江帆说。“不过呢,如果你把华尔兹跳好,那么其他四种舞,狐步,快步,探戈和维也纳华尔兹,就容易多了。”
“不是要学十种舞吗?还有伦巴舞,牛仔舞呢?”
“那是拉丁舞,我只负责教摩登舞。”江帆说。
“这么说你不会教拉丁舞?那学费我只能出一半了。”
“拉丁舞我也会教,我说的600块钱是只教摩登舞。”江帆说。“如果你要学拉丁舞,那还要再加600块。”
“你怎么满脑子都是钱?”
“我刚才不是给你说了我家的情况吗?”江帆说。“我现在不是为自己而活着。”
“行吧,先学摩登舞,你先跳几步,我在后面跟着学。”
“你要先拉方形步,这是基本功。”江帆说。
“方形步我学过了,这个不用再学。”
“必须得练基本功的,练舞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江帆说。
“我没打算活太长,二十岁就上前线打仗去,不死都不回来,赶紧跳吧。”
“死了再回来?你这是魂归故里啊。”江帆叹了一口气,“那我跳了,你看清楚了。”
“这么近还要看清楚?难道你要飞天上去?”
“好,好!”江帆伸展开双臂,一边跳一边说,“看好了,预备步,右转步,右旋转步,锁步,前进并合步,再接快分式左转。”江帆缓缓地下降,“然后,一个高抛,再落下,双分点地,后面接一个箭步,然后,收腹收回来,推地板。”
江帆走了回来。
“推地板干吗?”我问。
“物理没学过吗?你给地板一个力,地板不给你一个力吗?你跳我看看。”
我张开双臂,预备步后,跳了右转步,再右旋转,锁步。
我停下来,“没有舞伴不好跳。”
“你带着我跳。”江帆说。
“你是男的。”
“我会女步。”江帆走到我跟前,手搭在我肩膀上。
“两个男人跳什么舞?太别扭了。”
“你有完没完?跳。”江帆说。“记得要放松膝盖,放重心。”
“好吧。”
我带着江帆跳右转步,他喊停。
“没放重心。”江帆说。
再跳右转步,江帆还是说没放重心。
跳了八遍,还是说没放重心。
“你和刘老师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吧?”我说。“走一个步子,有那么复杂吗?”
“你必须得放重心。”江帆说。
“我放重心了。”
“你没放。”
“能不能跳别的步子?”我问。
“不能。”
“我不学了行吧?”我说。
“谢谢了,感谢!”江帆双手合十。
“见鬼了,跳多少遍能放下重心?”我问。
“也可能十遍以后,也可能要跳一千遍。”
“你说,为什么不能和袁爱银比武呢?一拳就放倒,多利索,多省事啊。”我说。
“如果打架解决不了问题呢?”
“那就再打一架。”我说。
“那你还学什么舞蹈?找他打架不就完了,真的,去吧,当你的老师,真是受罪,你以前是不是挺喜欢折磨老师的?”
“也没怎么折磨,我让老师爬桌子上站着,三条腿的桌子上。”我说。
“你厉害。”江帆说。
“爬桌子算便宜他了,我那个老师是个流氓,接着跳,奶奶的,江老师,你说这舞蹈是属于文科吗?比较文雅的是吧?”
“是的,高雅,非常优雅,是艺术,艺术中的艺术,是人类文化的源泉。”
“这么厉害?如果我会跳舞了,那么就可以说我文武双全了吧?”我说。
“可以这么说,诗人叶芝曾说过,上帝有两个赠品,一个是舞蹈,一个是道义。”
“舞蹈和道义有关系?”我说。
“这不是你要关心的,还跳不跳?”
“好,右转步,接着跳,等老子拿跳舞冠军了,我就把这右转步删掉,以后禁止任何人跳右转步。”我说。“这步子真他吗的难看。”
江帆笑了笑,他笑起来像个奸细。
我跳了十遍后,江帆说勉强可以了。
勉强可不行,我又跳了二十遍。
“我这会饿了。”江帆说。
“好吧,那就吃完饭接着练。”
“明天吧。”江帆说。
“不行,我这争分夺秒呢,我女朋友还被人搂着呢,我得抓紧抢回来,干脆练个通宵吧。”
“真的假的?先吃饭去,还有最重要的,吃饭前,把跳舞的钱先给我。”江帆说。
“我这就带你去找包胖子,我的钱都在他那。”
把舞蹈教室的门关好,出了公馆,我带着江帆回到了鸟围村。
从楼道里出来,迎面跑来一个孩子。他差点撞到我。
“我草,干嘛?”我说。
“是东哥啊,东哥,你帮我拦住那女的。”孩子说道。“她打我。”
孩子说着朝前跑去。
一个女人追过来。
我张开双手直接拦住。
“向东,你让开。”女人说道。
这女人我认识,是开鞋铺的女老板。
“你打那孩子干嘛?”我说。
“他抢了我手机,我没打他。”鞋铺女老板说道。
“啊?真的?”
她不再搭理我,去追那孩子,过了一会,她返回。
“都是你,你拦我干嘛?”鞋铺女老板怒气冲冲。
“你在家等着,我晚上让人把手机给你送去。”我说。“他吗的,这些孩子都无法无天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向东,我在店里等着。”鞋铺女老师说。
鞋铺女老板走了。
“这么大点的孩子都抢劫了,这世道乱了。”江帆说。“这孩子是你的人?”
“这些孩子真需要好好管教。”我说。“晚上我给他们开会进行教育。”
“你去教育?”
“我不教育谁教育?”我说。“今天敢抢劫,明天就敢上街砍人,走吧。”
我带着江帆进了包胖子家的面包店。
包胖子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抽着雪茄。
看到我后,包胖子站起来,“老大,锤子找你。”
“找我什么事?我正要找他呢。”我说。
“他拉一个大冰箱,想问你要不要?”包胖子说。
“他现在在哪了?”
“我说东哥肯定不要冰箱,他说把冰箱卖给罗大喜他爸,现在锤子应该在罗大喜家。”包胖子说着递给我一支雪茄。
我把雪茄给了江帆。
“这是江老师。”我介绍道。
“我认识。”包胖子说。
“把账本拿出来,看看账上还有多少钱?”我说。
“账本一分钱都没了,不但没了,还欠三百多块钱。”包胖子说。
“没钱了?不对吧?欠谁三百块钱?”我问。
“罗大喜不是买了辆三轮车吗,还有平时吃饭,买烟,买战斗靴,买溜冰鞋,买溜溜球等等乱七八糟的。”包胖子说。
“那怎么还欠三百块钱?”
包胖子挠了挠眉梢,“不是都从我家拿面包吗,去年到今年我都记着呢,你放心,都是八折,这三百块不急。”
“我草,拿你家几个面包,你还给我算账?”我说,“好,你个胖子,等我回来,我就把你店砸了。”
“老大,你别生气,这三百我不要了。”包胖子说。
“不要你不亏了?”我说。
“吃亏是福。”包盘子说。
“行,现在给我拿六百块,这事就算完了。”我说。
“哥,什么事就完了?我什么也没说啊?我,我没六百块钱。”包胖子说。“我只有三百,你就是把我卖了,也就值三百块。”
“那就把三百拿出来。”我说。
包胖子从钱包里拿出三百块钱,我把钱给了江帆。
“胖子,走,去罗大喜家。”我说,“对了,锤子从哪弄的冰箱?”
“还能从哪弄?偷得呗。”包胖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