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人制服了中井两兄弟之后,拂了拂衣袖,走到了方毅面前,说道:“先别说话,我看看,”
说着,老道人就上下打量了方毅一阵子,在呢呢喃喃的不知在念叨着什么,
大家都对老道人的突然到來感到好奇和诧异,但他能看出这个行事有点古怪疯癫的老道人是友非敌,不需要提防,
少顷,老道人抬头看了看方毅的脸,笑道:“过得还行,不过……”
他突然回头,抓住了堂本秀持枪的手腕,说道:“你对一个毫无反抗的能力动杀手,贫道就有些看不过眼了,”
堂本秀浑身一颤,老道人抓住自己手腕的时候他感到自己浑身无力,而且有种原始本能上的恐惧感涌了出來,
老道人笑了笑,拍拍堂本秀的肩膀,说道:“身体还在休养就别乱动刀枪,中井兄弟的事自有人去办,你瞎操什么心呢,”
堂本秀噎了噎口水,将枪收了回去,对着方毅说道:“我又欠你一条命了,”
方毅摆手笑了笑,他知道堂本秀是在说感谢自己不顾一切都要换回自己的举动,不过这一次是他纯粹看在唐蔓父女份上,倒沒有什么特别的私心,也就不想着要什么回报,
朱魅看了看现场,碰了方毅的肩膀一下,问道:“这位老道是谁,”
“庄鹤翔,道号云鹤,”方毅瞥了瞥嘴,说道:“是我的师父……”
话音一落,全场肃静,这个高手得吓人的神秘道长竟是方毅的师父,
在场的人除了堂本秀,几乎都很清楚方毅的过去來历,在他少时曾经跟随爷爷到访疫区然后迷失在丛林,那时刚好碰上了一个老道人,老道人用三个月的时间传授了他六字气功以及五禽戏后就扬长而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经历方毅很少提及,哪怕说起的时候也只是三言两语带过,
朱魅心细如发,看出了些端倪,就轻声问道:“你跟你师父不会是有些过节或者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庄鹤翔笑眯眯地说道:“小丫头,讨论人家是非不是什么好事情哦,”
方毅就不爽了,沉声道:“你这个老流氓现在装什么世外高人,想当年你……”
说到这里,方毅的脸色变得红一块青一块,到了嘴边的话又再次吞了回去,
当时他还年少,老是被庄鹤翔当猴耍,虽然老道士也是给了他一些真才实学的本领,但那三个月的日子简直就是人间地狱,方毅那不肯吃亏的性子,可以说是被他给逼出來的,
又或者说,他那种小流氓小无赖三寸不烂之舌踩死人不偿命的行事作风,也是在那时候被浸淫出來的,想起那段时光,方毅就想掐死庄鹤翔,
但当然,这个念头也这是能想想罢了,人家一根小指头就能捏死自己了,
庄鹤翔笑呵呵地捋了捋羊须,将扎在祁洪身上的银针拔除,说道:“你看看你,当初传你的本领不好好修炼,现在就靠这种旁门左道來暗箭伤人了,”
方毅冷哼一声,说道:“你才旁门左道,我这是银针刺穴,是我华夏的国粹,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那样一巴掌打死一只熊啊,”
“你看看,十多年不见,皮又痒了,”庄鹤翔笑了笑,伸出手掌问道:“我问你,这是什么,”
方毅脸色突然变青,嗖的一声藏到朱魅身后,说道:“我警告你啊,我现在都二十多岁的人连媳妇都有了,你不能再想以前那样干了啊,”
方毅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庄鹤翔死命逼自己学东西,一旦学不会就脱掉自己裤子狠狠打屁股的日子,虽然他心里明白这是古怪道人看得起自己的表现,但是现在要再怎么干,他就得一头撞死了,
庄鹤翔哈哈大笑,说道:“好吧好吧,不跟你个小孩子闹了,贫道去也,”
“等等,”方毅突然灵机一触,抓住庄鹤翔的手,笑嘻嘻的说道:“师父啊,你怎么出现一阵子就走了,我跟你说啊,现在咱们国家人民正需要你,如果你能出手灭了伊甸园,那就雨过天晴了,”
庄鹤翔哼笑一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说道:“我,你想都别想,贫道是方外之人,今天是刚好路过而已,要算起來只是你我的造化因缘刚刚好好罢了,”
方毅就知道云鹤道人不是省油的灯,于是就开始了死缠烂打的战术,各种的软磨硬泡,他知道如果庄鹤翔肯出手,十个伊甸园都不怕,因为他当年可是亲眼看见这老道士一巴掌就打死一只熊啊,
这么变态的实力,恐怕比兵王还要牛上三分,如果有他在此,不是一切都不用愁了吗,
这是什么,这是致胜的秘诀,
庄鹤翔笑着摇摇头,说道:“我跟你总共有三次见面的缘分,十三年前一次,今天一次,以后还会有一次,这次缘分已尽,我们下次再见吧,”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方毅才不管这什么虚无缥缈的道家哲学,就算庄鹤翔说的是真的,谁知道下次是什么时候,要是自己挂掉了嗝屁了怎么办,让老道人去自己坟前见面吗,
他连忙抓住庄鹤翔的手,笑道:“对啊,你不是说有三次吗,我现在就预支下一次,你帮我一个忙行不行,”
“预支,”庄鹤翔想了想,伸出手掌说道:“那行,你拿点东西來垫付一下,”
“啊,垫付,哪有什么垫付,师父你不是方外之人吗你要身外物干嘛,”
“你不是华夏中医第一人吗,你不回老家坐镇医馆來这里跟人家干什么架,”
“我那是迫不得已,我是有原因啊,”
“那为师也是迫不得已有着大把的原因,”
“你……”方毅气得快要喷血管了,这个云鹤道人压根沒变过,就是穿着一个道袍的死流氓,
朱魅看着庄鹤翔和方毅的争辩,被莫名地戳中了笑点,也不知道这小流氓对老流氓,到底是谁胜谁负,
庄鹤翔笑着弹了一下方毅的额头,说道:“天地万物森罗万象一切皆有定数,你就不要强留我了,”
方毅眼珠转了转,扑通一声跪了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师父啊,人家说师者为父,您怎么能看着我这个儿子受苦受难啊,伊甸园太恐怖了,那是伤天害理天理不容,大者祸国,小者殃民啊,你快出手吧,”
“你这脸皮呀,真是比钢板还要厚……”
庄鹤翔眉毛挑了挑,歪头侧脑地瞄了瞄方毅的脸,啧啧道:“其他沒见你长进多少,倒是耍流氓这点是突飞猛进,难怪你都活那么久,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方毅就把鼻涕给抹走,站起來愤愤地说道:“好了,我不管,反正我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是对你又求又拜的了,你怎么也得卖个面子给我,不然的话,我就……”
“你就怎么样,”庄鹤翔笑得更开心了,双手负背挺直腰杆,眼睛不断扫视着这个小流氓徒弟,
“我就,我就,”方毅原地挣扎了一圈,又扑通一声跪了下來,赖皮地说道:“我就长跪不起,”
庄鹤翔点了点头,伸出手掌说道:“那我一掌拍晕你,我看你还怎么跪,”
方毅嚯的一声站了起來,快速跑回了朱魅身后,指着庄鹤翔骂道:“你太赖皮了,你都上百岁的人了还这样耍赖你为老不尊你无情无义你……你迂腐不堪老流氓,”
“随你怎么说,为师不气不怒,说來就來说走就走,就是不听你这个小娃娃的使唤,”庄鹤翔摇了摇脖子,笑嘻嘻地就要转身离去,
刚一迈步,他的视线就被地上的鱼缸给吸引住了,
庄鹤翔眉头紧皱,径直走到鱼缸面前,凝视着绿色药液和里面的试管,久久不说话,
过了约有五分钟,庄鹤翔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方毅的脸,说道:“因缘之物啊,”
方毅一怔,赶紧跑到庄鹤翔身边,急声问道:“师父你知道这玩意儿,我正想要给祁洪他们带回去处理和查询呢,”
庄鹤翔并不回答,只是肩膀微微抖动,将方毅震开了一边,然后他脚尖上前轻轻踢了鱼缸一下,
鱼缸整个飞了起來,并且倒扣在了毒草田上,顷刻间,毒草田就完全毁掉,连一块渣都不剩了,
庄鹤翔微微点点头,然后上前将那试管用一盒子装了起來,回头说道:“这东西我先带走,”
方毅就傻了,这庄鹤翔是在干嘛,
他快步走了上前,说道:“师父,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你好歹也给我个原因啊就这么说毁就毁了,这不行吧,”
庄鹤翔看了看方毅,一本正经地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反正这东西我來处理,如果有天命途还是选上了你,这里头的东西还会回到你手里,”
方毅愣了愣,说道:“师父你能不能别这么玄,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
“我说过了,这个你先不用管,先做你力所能及的事情,”
庄鹤翔摇摇头,指了指现场,说道:“喏,这两个东洋小子你要处理是吧,这么大一块药田你要处理是吧,完成了这两样事,你还要回燕京回老家还要处理各种公事私事不是,你要忙的太多了,这瓶子你就先忘记了吧,”
方毅知道自己是沒有办法留住这个行踪飘忽性情古怪的师父了,就点点头,说道:“好吧,那你告诉我咱们下次何时再见,”
庄鹤翔笑了笑,说道:“缘分天注定,我们很快会再见,”
方毅眨了眨眼睛,笑道:“那敢情好啊,是不是明天就再见,”
“天机不可泄露,”
“那你给个时间行不,”
“不用十三年,”
说完,庄鹤翔就扬长而去,
方毅愣了愣,然后对着远处大吼道:“操的,你这说了等于沒说啊,”